未免擾了佛寺清凈,他們只帶了二十余名精銳上山,其余人都候在山下。
范遠遠遠見李洵引著溫瑜從山門內走來,忙帶著眾人下了馬,俯首抱拳道“見過翁主”
他身后的將士們都是頭一回見溫瑜盛裝的模樣,不妨有看呆的,回神后才忙跟著垂首單膝跪地。
蕭厲亦瞧得有片刻失神。
他突然就明白她的封號為何要叫菡陽了。
艷若菡萏,燦若驕陽。
這世間若有神明降世,大抵便是她此刻拾階而下的模樣了。
蕭厲垂下眼,不敢再看。
“諸位快快請起。”溫瑜嗓音縱使溫和,卻也顯出幾分清冷,她覆著層金紗的衣袂長長地拖曳在身后,似鸞鳥的尾羽,目光掠過了蕭厲,看向范遠“此行可還順利”
范遠答“順利,翁主神機妙算,那通城縣官,果真貪生怕死,在裴氏大軍還未抵達通城前,便已攜了錢財南逃。我等假意投誠尋機控制了那縣官,又煽動他手下人歸順,扮做流民橫穿忻州,將錢款盡數帶了回來,中途遇上過裴氏追兵和忻州小支官兵,但幸有蕭兄弟神勇,一路無虞。”
溫瑜便點了頭,說“如此便好,將軍先帶諸位將士進寺喝些茶水,稍作修整片刻,我這邊簡要收拾些東西,便可一道下山。”
她轉身時,目光又若有若無地瞥了蕭厲一眼。
對方在上山后,便一直半垂著眸子沉默無言,瞧著頗有些奇怪。
溫瑜在進山門后,低聲同李洵道“你回頭叫蕭厲來偏殿一趟,我有事問他。”
李洵明白蕭厲護送溫瑜一路,應是極得她信任的親信,溫瑜有事單獨尋他,也是情理之中,點頭應下了。
蕭厲想著心事,落后幾步,跟著范遠麾下的將士們走在了最后邊。
其中不妨有至此刻都還沒回過神的將士,在上臺階時一腳踩空,摔了個狗啃泥,惹得邊上弟兄們悶笑。
范遠隨李洵先行進寺去了,不知后邊的情形,他們便也沒那般拘束。
有人笑道“呆到現在跌一跤也沒什么丟臉的,翁主可是大梁第一美人傳言還有世家公子只在宴會上見過翁主一面,回去便害了相思病的呢”
跌跤的將士在取笑聲里鬧了個大紅臉,撓撓頭說“也不知咱翁主要嫁的陳王,是個啥樣”
有將士道“這門親事是在王爺還在時就訂下的,聽說當年陳王為求聘翁主,命匠人用整片羊脂玉雕了面一人高的屏風,在上邊刻了神女賦,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的故事你們都知道吧”
他見走在前方的弟兄們都被勾得回過頭來看他,才繼續說“陳王用這樣的方式以示對翁主的愛慕,現在那面屏風還藏于奉陽王府呢。王爺感其情深,才同意了這樁婚事,我料想陳王樣貌應也不差,不然翁主怎會同意嫁過去呢”
他自以為是暴了不少秘辛出來,洋洋得意地看著弟兄們,但沒等來弟兄們的感慨聲,且這山寺約莫是地勢高的緣故,還頗涼颼颼的。
他正準備搓搓手臂,忽聽得身后傳來一道冷得掉冰碴子的嗓音“借過。”
他神色一僵,轉過頭便瞧見了蕭厲俊美冷沉的一張臉。
他僵硬地側過身,讓出一條道來。
等蕭厲走過后,他才雙手抱頭慘呼“完了完了,翁主的親信在后邊,你們怎不提醒我”
旁的將士們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他們倒是想提醒來著,可翁主親衛的那臉色實在是嚇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