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笑道“咱們此行大獲全勝,不僅活捉了通城縣官那龜孫,還帶回了他劫掠過往商隊的近百萬兩銀子,何止是骨頭,簡直是一塊橫穿了忻州的肥肉,怎能不惹得他們爭搶”
范遠便也跟著笑了起來“那也得有命來搶,咱們已入坪州境,他們膽敢大軍壓境,便是要同坪州正面開戰,臨近的州郡可不會放過這背后捅他們刀子的機會”
他環視一眼,找到了坐在一塊大石上擦刀上血跡的蕭厲。
那大石附近還倒伏著數具尸體。
死狀皆是削筋斷骨,一擊斃命。
剛殺了人的緣故,對方一身戾氣未散,寒刃上映出的一雙狼眸,似乎都還帶著兇性,迫得這一路同他稱兄道弟的那些人,都不敢輕易上前搭話。
范遠走過去大力一拍他肩膀,道“此行也多虧了蕭兄弟,若不是你幾次斬殺追兵頭目首級,咱們哪能這般快抵達坪州邊境”
蕭厲收刀入鞘,周身戾氣散了些,說“都是范將軍統籌有方。”
范遠哈哈大笑說“咱按人頭記功,該是你的那份少不了”
隨即又頗為肉疼地“嘖”了聲“可惜你是翁主的人,不然老子真想拉你到老子麾下。”
豈止是拉攏,分崩離析的天下,這樣的人才,只怕是各方勢力都想爭搶的。
范遠回想他同帶著裴氏鷹犬追來的裴沅交手時,狠戾劈得對方連連后退的那幾刀,仍覺心有余悸,拍了拍他肩頭,笑說“不過想來你到老子這位置也要不了多久,咱倆好歹也算是過命交情了,將來可別忘提攜一二。”
蕭厲道“將軍說笑了。”
范遠往回走,背朝他擺擺手道“老子看人準得很”
他召令底下人“行了,休息夠了該動身了,再往前十幾里地就是菩提寺,已派了人前去報信,莫讓翁主久等。”
從這林子枝葉空隙處,正好能瞧見層疊遠山之巔的菩提寺。
蕭厲望向那掩于林蔭間的佛寺,擰開水囊,仰頭沉默地灌了一口水,隨即扔下水囊,提刀上馬。
半山的古鐘再一次被撞響時,李洵自殿外疾步而來,見了老僧頷首一禮,才對跪坐蒲團上聽經的溫瑜道“翁主,范將軍和蕭義士回來了”
溫瑜掀開雙眸。
老僧行了合十禮拜送“施主穎慧,心有法性,雖不向我佛,卻也自有天地,既有俗事纏身,施主且去吧。”
溫瑜指尖攏起那疊抄寫的佛經,起身朝著老僧一禮“謝方丈講經解惑,便不多打擾了。”
老僧望著她的背影,合目念了聲“阿彌陀佛。”
轉而看向溫瑜供奉于佛前的那四盞長明燈時,又嘆息著搖了搖頭“心有執念,因果難消啊”
溫瑜在步出大殿后,交代李洵“我替父王母后、兄長、均兒都于此處供了長明
燈,等我去了南陳,便勞李叔年年都來這寺中,替我添些香油錢。”
提起故主,李洵蒼老的面上也是一黯,頷首道“臣記住了。”
二人說話間,已至山門。
繞著盤山馬道上來的范遠一行人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