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李垚倨傲無禮,在如此艱難的時局下,她身邊明明缺人,卻還是冷著李垚,不肯再啟用他。
今日李垚仍是如此,他擔心溫瑜當真會徹底放棄收用此人。
李洵心下著急,想說點什么打破這僵局,干笑道“大人好雅興,竟在院中種起了綿瓜。”
李垚花白的頭發在腦后用木簪簪成個小髻,皺巴巴的皮幾乎是緊貼著頭骨,冷哼出聲“盡一份力,食一份祿,未免叫人覺著老夫吃了白飯,老夫這把老骨頭種些自食的瓜豆,還是種得動的”
李洵不料這老頑固竟如此不留情面,溫瑜便是冷遇他,卻也不曾克扣過吃穿用度,他這般說,倒顯得溫瑜毫不能容人似的。他臉上的干笑都已有些掛不住了,回首去看溫瑜,生怕溫瑜怒而拂袖就走。
卻見溫瑜神色平靜地邁步上前,甚至幫著正往竹竿上綁瓜苗的李垚遞了一截干草。
李垚并不接她遞去的干草,兀自重取了一根,繼續綁瓜藤。
溫瑜便用那截干草,將靠竹竿上部分的瓜藤纏綁固定,開口道“從前農忙時節,父王也曾帶我們去奉陽田地里,插一株秧,撒一把豆,我記得家家戶戶的農院前,都爬著一墻的瓜藤。”
李垚審視般看向溫瑜,出言仍是帶刺“翁主此番智取陶郡,又離間了忻州和伊州,闔府都對翁主贊頌有加,翁主此時屈尊降貴,來老夫這里做什么”
溫瑜道“瑜來請先生為瑜謀事。”
李垚便冷笑“這是專程來奚落老夫呢”
溫瑜平靜一抬眸子“先生曾輔佐瑜父王,基于此舊恩,瑜也不會對先生不敬,奚落之言,從何得出”
李垚冷冷盯著溫瑜“復梁大業,你不愿全權聽老夫的便作罷,老夫官拜中書,便是再不得際遇,也還沒淪落到要為你個乳臭未干的女娃娃所驅使的地步。只是到底念著你父親幾番親臨拜請老夫出山的情分,方留在坪州,危難之際,愿搭手一二。”
溫瑜道“今日在此的若是我兄長,先生是不是便愿再為溫氏謀了”
李垚拿著葫蘆瓢往瓜地里澆水,聞言哼笑道“你兄長溫吞軟仁之輩,老夫瞧不上當年你父王先請老夫收你兄長做學生,老夫拒了,你父王才轉請余子敬教他的。”
余子敬便是余太傅的名諱。
他睥眼看著溫瑜,蒼老凹陷的一雙眼里,依然可見當年的凌云傲氣“便是帝師,老夫也當得”
“唯恨韶景帝自幼養于太后膝下,纏綿病榻又性情軟弱,無半分帝氣老夫不甘啊后來相中你父王,隨他出山,將半生抱負,都交付在了你父王身上,怎堪造化弄人”
他說到后邊,聲線愈厲,愴然握緊了手中葫蘆瓢,終是又垂下首去,舀起桶里的水澆向瓜苗。
溫瑜道“我父王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先生可愿為我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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