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沒拉嚴的窗簾縫里透進來,照在酒店房間的白色大床上,地上散落著凌亂的大衣,沙發上一盒包裝精美的喜糖盒開了蓋子倒置著,糖果不知所蹤。
床上被里,程諾睜著眼望向天花板醒神,身邊空無一人,酒店的空調開的也不知是熱風還是冷風,吹得人頭腦昏沉,手腳發燙,后頸肩背卻又涼颼颼的。
昨天是朋友大婚的日子,身為伴娘的她卻跟伴郎滾了床單,而且這伴郎還是那個她認識了二十年的陳長風。
程諾掏出手機,想要立馬把這離譜的劇情吐槽給朋友聽,可想了一圈,竟然無人可吐。
跟陳長風熟的她不方便聊,跟陳長風不熟的她又懶得從頭解釋,這么勁爆的八卦她居然只能獨享。
如果換個男主角就好說了,往常有什么方便不方便跟人說的事,她都可以第一時間講給陳長風,她實打實的青梅竹馬。
腦子里天人交際了半天,昏暗的屋里始終靜悄悄的。
程諾終于覺出不對勁了,陳長風人呢
這兔崽子,發現自己釀成大禍后溜之大吉了
程諾坐起身,被子滑落,胳膊露在外面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連打了三個噴嚏,心里慪火,下床撿起昨天穿過的針織衫裙套在身上,披著大衣就離開了酒店。
開車回家路上,原本心氣不順,過路口的時候遇到兩個小孩,手牽著手蹦蹦跳跳的過馬路,身后的大人一直在喊他們慢一點注意安全。
程諾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小男孩舉著串糖葫蘆給小女孩吃,不由得心里一軟,想起她跟陳長風認識的時候也就這么大,四歲,在她爸媽補辦的海邊婚禮上。
回憶的匣子一打開就有些收不住,可他倆的故事要是從那年海邊的“救命恩情”講起來,真是要講個幾天幾夜也講不完。
太過瑣碎,也太過復雜,很多細節只在某些特定情境下會被程諾放大捕捉,真讓她按著時間線掰扯捋順了講,她還不會講了。
只能說,這個男人,好像在她目前不長的人生里從未缺席。
要說什么有關風月的,大概是從他這次回國以后,他們的關系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三個月前,慈善晚宴。
程諾躲在角落里跟她的經紀人喬安娜發消息,吐槽宴會的葡萄酒像工業假酒,澀得她舌頭發麻。
她邊看手機,邊用余光打量周圍,以防有人跟她打招呼她沒注意,更是為了捕捉梁云昇的動向。
今夜赴宴的都是名流貴客,她一個小演員也是沾了最近獲獎新戲的光才收到邀請函。
原本不打算來的,可是聽說梁云昇也在,她那少女懷春的心思便蠢蠢欲動,想著能多跟他待一刻鐘也好。
喬安娜是知道她的小心思的,卻也睜只眼閉只眼,只叫她小心行事,別在人前丟了面子。
程諾的視線終于鎖定梁云昇,他難得地落了單,站在露臺上,看背影似乎是在抽煙。
程諾端起被她吐槽不好喝的那杯紅酒,看似平穩淡定實則就要跑起來地奔向露臺。
“噠”一聲,露臺的門被她在身后關上。
梁云昇聽到聲響,回頭看,手垂下去掩著指間的煙,看清是程諾后對她露出個微笑,“小浪花啊。”
“小浪花”是程諾的小名,也是她小時候的藝名,她童星出道,出演的第一部電影就讓她成了家喻戶曉的“國民閨女”,可那之后她沒繼續走演藝道路,讀書上學考了舞蹈附中,直到大學畢業成了舞蹈演員。
程諾走近梁云昇身邊,露臺并不大,她能聞到煙草的味道從他手邊傳過來。
梁云昇把煙滅了。
程諾向他舉杯“祝賀你啊,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