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恍若未覺,穿過梅樹林就朝里走。
樹林里的涼亭底下,沒人。
前廳沒人。
書房里也不見人影。
轉了一大圈,落在后面的秋木才匆匆趕上。
“小少爺,”他喘著氣道,“小姐應是在玉蘭花廳里。”
玉蘭花廳處在小院后面,位置隱蔽,因廳前生了兩株玉蘭得名,廳屋里頭還養了不少花。
月郤臉色陡變。
“花廳”他不敢相信似的,又問一遍,“真在花廳那藺岐也在里頭”
“是,小姐不想外人攪擾,這些天都是在花廳。”
月郤急促呼吸一陣,腦中有如蜂群轟鳴。
這回沖腦而上的不僅是怒火,還有委屈。
那花廳是他讓人修的。
原先是個舊廳屋,但她很喜歡屋前生的兩株玉蘭,他便讓人重新修繕一番,改讓她養花。
花廳的樣式、擺件,就連檐下的幾串響玉都是他倆一起定下的,并無旁人插手。
掛上響玉的那天,她還開玩笑說這里像是他二人的秘密,不能叫別人知道。
秘密。
當日聽見這話時,他只覺心頭都被撞得松軟。
而現在她卻帶了別人,還是個陌生人進去。
憑什么
那人有什么資格
他收起傘,忍著怒意趕去花廳。
走到花廳門口,他一眼就望見了奚昭。
她正在擺弄一盆繡球,身旁便是那藺岐。
繡球花色多,許是看見一朵顏色奇特的,她伸手拽了下藺岐的衣袖,另一手指給他看,還在低語著什么。
見狀,月郤清楚感覺到腦中似有一根弦被猛地拉緊,再倏然繃斷。
“綏綏”他不受控地出聲叫她。
奚昭被驚了一怔,再才回身。
“阿兄”她站在原地沒動,“找我有事嗎”
月郤一步跨上長廊,帶進滿身潮濕氣息。
他忍住心底躁怒,把糕點盒放在了矮桌上。
“今早去買了些糕點,若是覺得藥苦,可以吃些。”
奚昭笑意漸斂,明顯沒方才那般高興了。
“嚼多了牙疼,這會兒不想吃,阿兄你拿回去吧。”
“不想便先放著,何時想吃了再拿。”說完這話,月郤才把視線投向藺岐,“這位是藺道長聽大哥說了修繕禁制的事,這段時間還要勞煩道長了。”
藺岐神情如常“無礙,是岐職責所在。”
月郤點頭,又說“不過依著大哥安排,兩位道長都是住在寧遠小筑,是遇著什么麻煩了嗎,如何找到我小妹這兒來了。若有什么事要安排,盡可找我。”
藺岐本來是為了那虎崽兒來的。
奚昭怕被人發現,就將小崽兒養在了花房里,這兩天那幼虎的傷情好轉許多,方才剛睡下。
但他還記得她說此事不能讓人知曉,便有所隱瞞道“并無麻煩,不過與奚姑娘聊得投機。”
“投機”
月郤扯開笑,但眉眼間仍見戾氣。
“那都聊的什么啊,讓我也聽聽,說不定我也感興趣呢”
話音剛落,一直沒出聲的奚昭忽然來了句“感興趣,然后再說與大哥聽嗎”
月郤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