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走至床邊,奚昭緩慢往旁挪了挪,然后將被子一掀
“你也坐床上來吧,暖和些。”
月問星一怔,眼神左右飄忽著,語無倫次“不、不妥,我我就在這兒。”
奚昭也不強求。她如今已好多了,除了胳膊上的契印還有些灼痛,其余病癥都緩解了大半。
“那好歹坐椅子上,總這么站著多累。”說話間,她點燃燭火,又用被子將自個兒卷裹住。
月問星“嗯”了聲,沒聲沒息地坐在床邊。
“等等,你手怎么了”奚昭突然伸過手握住她的腕,“怎么都是血”
那只同臉一樣蒼白的手上,黏著大片已經干涸的血跡。注意到沾在她手上的殷紅后,奚昭這才發覺她臉上、頸上也濺了些血點子。
月問星的反應倒算平靜。
她蜷起手藏住掌心的血,說“碰到了些,臟東西。”
不是,碰到什么臟東西能弄得滿手是血啊
奚昭蹙眉“到底怎么回事”
月問星慢吞吞地說“有人受傷,不小心蹭到了。”
總歸也不算說謊。
床邊桌子上還放著幾條浸過水的帕子,沒用過。奚昭順手拿了條,遞出。
“不管在哪兒蹭的,先擦擦吧。”
月問星接過布帕,胡亂揉搓著。手上的血被水浸濕了,暈染開后弄得滿手都是,連帕子都被捏得皺巴巴的。
奚昭看見,忍不住笑“你給手染色呢”
她又拿了條新帕子,幫她擦著手上的血。
快擦完時,奚昭突然冒了句“你的手真好看。”
并非假話。
月問星個子高,手偏大。手指修長不說,線條也流暢。掌背上起伏著不算明顯的青筋,像是白玉上的細膩青紋。
不過和她兩個哥哥相似,她的骨骼線條偏硬,手腕也稍粗。
“真的”
月問星的眼眸亮了些,但由于笑容僵硬,反倒顯得詭異。
“你要喜歡,可以送你。”
“”奚昭一掌拍在她腦側,打得她往旁一歪,“別亂說話。”
“哦。”月問星應道,語氣竟還有些失望。
坐直身后,她瞥了眼門外。
天黑看不清,但她能感受到月郤還守在外面。
“奚昭。”她突然喚道。
“怎么了”
“是月郤把你弄成這樣了嗎”
奚昭沒作聲。
她還沒糊涂到那份兒上,月問星和她是合得來,看樣子也不太喜歡她兩位兄長。
可她到底姓月。
無論她在她面前表現得如何厭惡兄長,他們到底才是一家人。
剛想到這兒,她就聽見月問星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奚昭,要不要殺了他”
奚昭一怔,錯愕抬眸。
卻見月問星似是精神恍惚,連眼神都渙散。燭火映在那失焦的瞳仁里,隨著漏進的冷風跳躍。
“左右殺了他,大哥也會把他留在府里。但我不想跟他待在一塊兒,愛惹事端的狗東西,要讓大哥用縛鬼鏈把他拴起來。”
她慢吞吞地說著,視線忽一定焦,落在奚昭的臉上。
不過一瞬,她便抿著唇改口笑道。
“我說笑的你的心情有沒有好些”
奚昭“”
這語氣聽著完全不像是在說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