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為赤烏境法度修整一事,他不知得罪多少人。
短短幾日,便有無數名士踏破門檻。
看似一樁名士拜門的佳話,實則一過門檻,便匍匐在地,哭訴自己如何不易,迫不得已才壞了規矩法度。但往往沒哭兩聲,就被請出府門。到頭來,連藺岐的面都沒見著。
也有大把錢財寶器送進門,進了洞府多少,就又送出多少。
表面風平浪靜,惹來的仇敵卻一日多過一日。
以至于后來他倆從赤烏境離開時,遭遇不了知多少埋伏。數量之多,根本分不出是哪家派來的。
偶爾鬧出烏龍,三兩撥殺手撞上,互相以為對方是他倆請來的守衛,先自個兒打了起來。斗得天昏地暗,等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早已不見他倆的人影。
饒是這般,也不見藺岐對當日所作所為有絲毫悔意。
但那時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藺岐竟會在他面前表現出這等執拗一面。
如藺岐這般性子,就算再說千萬遍,怕也是磐石難移。
太崖垂下眼簾,忽想到什么。
“玉衡,我也給奚姑娘帶了些東西來,就放在前廳里,你去幫我拿過來罷。”
藺岐知曉他定然是有意要支開自己,一動不動。
“道君何不自己動身。”
奚昭卻道“小道長,前廳離這兒不遠,兩三步就到了我也好奇道君帶了什么東西。”
藺岐遲疑片刻,終還是起了身。
太崖摩挲著茶杯。
有上回的教訓,他自是不敢再從奚昭這兒喝半點東西。
他道“奚姑娘,這里僅你我二人,本君便開門見山了。”
一旁好不容易回過神的靈虎陡然豎起耳朵。
“嗷”
它就不算人是吧
奚昭以為他要拿什么話來“警告”她,正要提醒他別忘了前幾日的賭約,便聽他道“不久就是鬼王出巡的日子,想必奚姑娘聽人說起過這事。”
奚昭一怔“是,怎的了”
她早便知曉。
薛家來人不也正是為了這事兒么
太崖緩聲道“屆時鬼王出巡,太陰城怕是千妖百鬼奚姑娘可想湊個熱鬧”
奚昭喝
了口茶“道君分明知曉我的處境,卻還往我痛處上戳,別不是在有意報復我。”
“你便將我想的這般心胸狹隘”太崖輕笑,“不過是看你整日悶在府里,太過無聊,想帶你出去尋些樂趣罷了。”
“這么好心”奚昭直接問道,“道君要我做什么”
太崖道“奚姑娘盡可放心,我也并非是強要毀人出路的人。此前答應過幫你接近玉衡,便不會出爾反爾。”
聽到這兒,奚昭才來了興致。
她抬眸看他,神情要比方才認真許多。
“既如此,那你要什么”
太崖放下茶盞,指腹壓在杯口,輕輕打著旋兒。
“奚姑娘,整日擔心是否會被兄長察覺用心,恐會心弦緊繃。長此以往,難免苦心傷神。”他稍頓,狹長的眼里見著笑意,“不妨與我再賭一次,權當解個悶兒,也好尋些樂趣。”
聞言,奚昭毫不關心他要賭什么,而是先問“若你輸了”
“同上回一般,由你差遣。”太崖道,“便是奚姑娘要我的骨頭,也自當甘之如飴地奉上。若屆時恰好在府外,我也會竭盡全力送姑娘一條生路。”
“若我輸”
“奚姑娘應清楚我要什么。”他直言,“若你輸了,還請離玉衡越遠越好。”
奚昭沒急著應下,又問“這回賭什么”
太崖“既然要賭,自是求個公正。我想,不若一人說出個賭約來。”
這樣還有些意思。
奚昭想了想,問“你要賭什么”
太崖從袖中取出把匕首,用指腹壓著,推至她身前。
“離鬼王出巡已不到十日。
“上回奚姑娘用召靈符逼得本君現身。這回,便賭沒那召靈符,奚姑娘可否還叫本君化得原形。
“并用這刀,剜下片蛇鱗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