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楚臨“昭昭若有何處對為兄不滿,可直接說出來,我何時對你發過脾氣,是么”
“是”奚昭抬眸瞟他一眼,又飛快垂下,“可大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如果是,也可以與我直說的。”
“昭昭為何會這般想”
奚昭低下腦袋,卻始終盯著那團黑影,緩聲道“上次那月管家說,是大哥要罰我,還要將我趕出去。”
“他是擅作主張阿郤應與你說過。”
“是說過,可大哥還沒親口告訴我。”奚昭說,“大哥,是不是因為我害了那蓬夫子,替月府惹來麻煩,所以才不能留我了”
月楚臨一時沒應。
在蓬昀的那抹散魂找上他時,說出了奚昭擅自出府,又打散他魂魄的事。
他知道,卻并未言說。
既是太崖帶她出府,那只需早日送走太崖便可。
但他卻沒想到,奚昭會自己說出來。
他面不改色地看著她,問“昭昭怎會害了那蓬夫子”
奚昭猶疑著開口“鬼王出巡那日,太崖道君說要帶我出府逛逛,也好散心,我便去了。不想闖進了一處鬼廟,里面還有一只惡鬼道君將那惡鬼打死,也不知怎的,那惡鬼往我口袋里落了塊黑石頭。我一開始沒發現,直到蓬夫子找上門,說我沖撞了鬼王出巡,要找我算賬。爭執間,他不小心碰著那石頭,竟被打碎了魂魄。我害怕,只能和道君說起這事。他叫我放心,又把那塊石頭拿走了,說是上面有什么鬼氣。”
月楚臨耐心聽著。
聽到最后,他抬手,似是想要摸她的發頂。
但還沒碰著,便又往旁一移,輕拍在她肩上。
“昭昭無須擔心,蓬夫子并非因你而死,鬼域已有定論。我自也不會拿此事怪你什么。”
“真的”奚昭抬頭,那含著懊惱不安的眼中總算多了笑意,“大哥不會因這事怪我”
“自然。”月楚臨稍頓,“昭昭沒做錯什么。”
奚昭仿佛松了一大口氣“那便好,我這些天總想著這事,連覺都沒怎么睡。”
她進了屋,看著了小童子說的葡萄,走過去揪下一顆,吃下。
見她恢復了往日的精神氣,月楚臨的心緒也稍有緩和。
奚昭正吃著葡萄,忽瞥見他纏滿白布的手。
她神情頓變“大哥,你的手怎么了”
月楚臨下意識想往后藏“無事。”
“沒事怎纏成那樣”奚昭從他身后捉過手,擔憂道,“是受傷了嗎”
近些天來,她一直躲著不愿見他。眼下言語中多有關切之意,如一把小杵撞在月楚臨的心頭上。
他道“不過是練劍時不小心傷著了,并無大礙。”
“讓道君幫你看看吧。”奚昭忽說。
月楚臨稍怔“你說什么”
奚昭捧著他的手,抬頭“道君幫了我不少忙,我還從沒遇見過這般好的人。”
月楚臨笑容漸斂“太崖有自己的事要做。不過小傷而已,何須勞煩他。”
“也是。”奚昭別開視線,似有些不自在,“那大哥道君會在府中住多久”
月楚臨神情如常“昭昭為何提起這事”
地面的影子卻跟沸騰的水般,翻滾著氣泡似的黑霧。
奚昭松開他的手,轉而剝起一顆葡萄。
“我也沒認識多少人,以前的事又都忘得干凈。好不容易遇見個有趣的,就想著能不能多留他一段時間。”
她舉起一顆剝好的葡萄。
“大哥,你要吃嗎”
面前的人卻沒應她。
那雙素來含笑的棕亮眼眸,目下竟漆黑如墨,瞧不出丁點亮色。
“月楚臨”盯著那顆剝好了皮的葡萄,擠出嘶啞不成調的喃喃“別人別人”
奚昭掃了眼地面。
陽光映照下,地面空無一物。
她抬了眼睫。
“別人”她想到什么,“是沾著了別人的氣息嗎”
“月楚臨”緊擰起眉,他如野獸般微躬著背,神情中見著明顯的躁惱不安。
“不行”
“不能有別人的氣息”奚昭仍舉著那顆葡萄,幾乎要挨著他的唇,“那大哥幫我舔掉,好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