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蘊這才勉強松緩了緊繃的心緒。
但就在此時,太崖又開口了。
“不過”
他掃了眼她的桌案,那上面放了盆月映子。處在鬼域這樣鬼氣濃厚的地方,那盆花卻開得生機勃勃,其上覆著層淡淡白暉,隱約能聞見股淡淡的清香,恰如蓮荷。
掃過這一眼,他才接著說“昭昭的兩位兄長可能不清楚一些事,她在修習馭靈術,也不知她身死后,附在她身上的契靈是否會散去”
薛知蘊攥緊了輪椅扶手。
這人果真麻煩。
奚昭之前寫信時跟她提過馭靈的事,由是她面上不顯,說“她修的是馭靈,又非走的仙宗那套路子,沒什么靈根內丹。人死了,契靈自然會散。”
“這樣么。”太崖懶抬起眼簾,輕笑一聲,“你與她的交情不錯,眼下看著倒與平常無異。”
這殿中并不算亮堂,四壁上嵌著的夜明珠發出幽幽淡光。
在那暗淡光線的映照下,薛知蘊看見了他的眼眸。
狹長含笑,卻又莫名帶著森森陰寒。
背部攀上一絲冷意,她本能地察覺到危險。
她別開視線,盡量忽視著那眼神。
她反問道“生死皆是常理,難過便能改變”
“是了,人死再往生自是常理,月二公子太過焦躁。”太崖起身往外走,“歉意已到,我便不多留了。”
薛知蘊緊盯著他,恨不得親自把他送出鬼域大門。
可剛走至殿中,太崖忽又停下了。
他側過身,遠望著她,問“人族身死,契靈當真會散”
“自然。”
“有勞薛姑娘了。”太崖再度掃了眼那桌子,像是聊起尋常小事那般說道,“那株月映子既是她送你的,還是好生照看著為好。”
“道君掛心,她送我的自會用心養著。”
薛知蘊緊繃著身子,眼看著他走出殿門,才稍松了口氣。
但余光瞥見那株月映子,剛放下的心就再度提起了。
這人
這月映子是奚昭解釋馭靈的事時,一并寄過來的。說是出門在外難以保管,在她這兒寄存兩日。
以防受鬼氣腐蝕,奚昭送來前還特意往上施過靈術。
眼下上面的靈氣稀薄,可也的確存在些許。
無恥妖道
竟敢套她的話
薛知蘊陡生惱氣,恨不得把太崖抓回來塞進刀山火海里。
“夜巡”她提聲喊道。
不一會兒,夜巡使便匆匆跑進。
“殿下。”
“你去幫我送封信。”薛知蘊提筆匆匆寫信。
奚昭在信上只說這事要瞞著月楚臨,但太崖跟那人到底是同門,還是提醒她一聲為好。
寫完信,她卻不知該往哪兒送。
現下還不知道奚昭在哪兒,能依據魂氣找著人的勾魂索又被那兩人給帶走了。
還是請他倆轉交
她躊躇一番,將信遞給夜巡使。
“你把這信送給薛無赦,等等”想起薛無赦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她改口道,“給薛秉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