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亭看著他,沒有說話。
王天縱的視線在轉移。
他的目光落在了離兮身上。
寒風將她的發絲吹的凌亂,白裙在風中舞動著,她的手掌握住碧落黃泉,如此高傲,如此清冷。
王天縱的眼神恍惚了一瞬。
二十多年來,他幾乎從未見過離兮。
從李氏到昆侖城,那數千里的距離中,她似乎徹底冰封了自己的內心,在當年那一戰之后,她所有的驕傲與矜持似乎都徹底破碎,她將自己囚禁在昆侖城里,二十多年如一日,幾乎是畫地為牢。
而如今。
東歐硝煙彌漫的終局中,她以最強的狀態手持碧落黃泉,正在竭盡全力的拼湊著當年的模樣。
王天縱想到了當年。
當年第一次見到離兮的時候,他似乎正在跟李狂徒在幽州參加一個晚宴,那一晚因為白清淺,同樣年輕的東城無敵跟李狂徒幾乎大打出手,李狂徒似乎還吃了小虧,然后在晚宴結束的時候,他們看到了離兮。
第一次盛裝出場的離兮璀璨奪目,幾乎壓制了所有同性的光芒。
王天縱靜靜的想著,那個時候李狂徒似乎要跟王天縱賭一把,要多久才能拿下這個女人。
當時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三天?還是一周?
結果第二天早上,帶著一身曖昧幽香的李狂徒就拉著離兮出現在他面前,瀟灑的給他丟下了兩個字:搞定。
時光如梭,匆匆忙忙。
王天縱對離兮最大的印象,似乎就是她當年那種高傲而矜持的模樣。
“真是可憐。”
王天縱看著離兮:“你現在想要找回曾經的樣子,當年那一劍,你后悔了嗎?”
離兮猛地握住了手中的碧落黃泉,看著王天縱,沒有說話。
“心志不堅,反復無常,你這等女子,就算有實力,又能做的了什么?你的悲劇,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王天縱繼續說道。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離兮語氣淡然。
“所以你的一生一直在做錯誤的選擇。你選擇幫他,但古行云卻是希望你殺他,在李氏是少夫人的時候你幫助昆侖城,你現在是昆侖城的城主夫人,又要幫李氏?你在掙扎什么?”
離兮輕輕顫抖,咬著牙一言不發。
“古行云也是窩囊,不怪我一直看不起他,機緣巧合,竊取高位,沾沾自喜又盲目自卑,以他的資質,其實早幾年就可以突破進入巔峰無敵的,而你,則是他心魔的一部分。人啊,做狗的時間長了,就不知道該怎么做人了,昆侖城是北海王氏的狗,是李氏的狗,他推翻了李氏,但卻又認為自己一直不如李氏,真是愚蠢,無藥可救。”
他再次向前一步,看著李狂徒:“你一生偏執,能成大事,也能壞大事,年輕時我父親就跟你說過,你沒有聽進去,如今看來,你一聲起伏跌宕,到最后,還是輸了。”
他不曾做什么正式的評價,只是淡淡道:“你不如我。”
劍拔弩張中點評天下英雄。
優柔寡斷,反復無常,愚蠢窩囊。
你不如我。
句句中肯,讓人無話可說。
無比幽暗的光芒在李狂徒手中流動,變成了一把暗色的長劍。
李狂徒緊緊握著陰影撕裂,走到林楓亭身邊。
“我還能戰。”
他靜靜道。
能戰,就不是輸了。
王天縱又嗯了一聲:“你們一起上吧。”
夜風吹動著他身上的古裝。
寬袍大袖,黑色的布料上,一絲絲金色的紋路閃爍著金光。
王天縱的身體開始升高。
“都在我的腳下。”
他的聲音響起,響徹天地,無比威嚴。
林楓亭自然而然的抬起頭,仰視著越來越高的王天縱。
“我不會怪你。”
他的手臂在動。
閃爍著銀色鋒芒的隕落星辰一點一點的抬起來,指向長空。
“無論今日如何,日后,也希望你不要怪我。”
王天縱的身體還在向上。
慢慢長空無盡的黑暗朝著他瘋狂的聚攏。
空間被拉扯成了一片一片的氣旋。
風不在向前,凌亂的氣流似乎失去了方向,在破碎的空間中翻覆循環,撕裂的空間一路蔓延過去,另一條街區最近的地方,正在跟極地聯盟對峙的一隊輪回宮精銳身體突兀的炸開,鮮血不曾上升或者下落,而是漂浮在空中,逐漸消失。
被點滴撕裂的空間不斷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