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微妙的劍氣劃破了江水,刺穿湖面,沖進了小島。
整座島嶼的空間似乎都扭曲起來,劍意一路所過,空間不斷重疊壓縮,越過了漫長距離的劍氣聲勢更盛,幾乎已經徹底變成了實體。
劍氣穿過了小島的中心。
王氏與中洲的旗幟還在飄搖。
銀色的光芒在空中飄零下來,緩緩倒在了地上。
無聲無息,懸掛著姜氏旗幟的旗桿徹底斷裂,銀色的旗幟落在了雨水中,沾染了污垢,骯臟顯得極為明顯。
整座島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這一幕,但卻沒人開口,也沒人有所行動。
姜氏的每一個人似乎都陷入了難言的寂靜里,沉默不語。
島嶼的中心的三根旗桿后有一座小山。
山上有一座涼亭。
這是整個姜家總部視野最好的地方,滄瀾江在腳下奔騰,浩瀚北海一望無際,左右兩側分別是滄瀾市與皇后城,坐在涼亭中心舉目四望,入目之處皆是氣魄。
老人在涼亭中心下棋,落子輕緩。
那道劍氣在棋至中盤的時候進入了姜家的總部。
老人的眉毛挑了挑,隨意的落下一子。
下一秒鐘,姜氏的旗幟倒了下來。
“年輕氣盛。”
老人的表情平靜如常,似乎還帶著些許的笑意:“不過如此劍氣,如此劍意,如此年紀,確實值得驕傲。”
涼亭前的旗桿砸在了地上。
那道無比真實的劍意還在綻放著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無比模糊的撕裂著周圍的空氣,陰沉的天空下似乎突兀的出現了一片虛空。
虛空微微旋轉。
真實的劍氣變得逐漸虛幻。
一把無比精致的小劍停留在旗桿倒塌前的位置,劍身在空中微微震動,不斷變幻著形狀。
它越來越長,也越來越模糊。
這確實是一把劍,似是實質,又像是虛幻,它懸停在空中,周圍的一切,包括劍身,放佛都是透明的。
老人瞇著眼睛看著那片透明的虛無,感受著若有若無的劍意,輕輕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帶著歲月的痕跡,平靜而自然。
老人已經很老了,稀疏的發絲一片純白,眉毛幾乎已經完全掉光,他的皮膚依舊光潔,皺紋很少,但卻無比松弛,他守著棋盤,佝僂著身體看著那把幾乎完全虛無的劍,眼神中也沒有什么攝人的精光,只有一種令人昏昏欲睡的淡然與平和。
“十三重樓,一劍開山...”
老人輕輕自語著:“如果沒有猜錯,這就是十三重樓中的虛空劍?”
“您記性真好。”
老人對面姿容絕美的成熟女子微笑著開口道。
她素白的手掌捏著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輕聲問道:“不知道您老人家有幾分把握?”
“老嘍,一分把握都沒有。”
老人瞇著眼笑著:“但有些事情,不是沒把握就可以不做的,李家的小伙子斷了我的旗,我怎么也要嘗試一下斷掉他的劍才行。”
島上的人終于動了起來。
姜氏當代族長姜同夜親自帶隊,乘船進入湖中,直奔對岸。
女子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北海何曾如此落魄過...”
她看著船只消失在遠方,喃喃自語了一句。
“起起落落,都是定數,人生在世,一路高歌的人我見過,但要說一路高歌千秋萬代的家族和勢力,不要說見,我聽都沒有聽過,北海的根基如今已經完全穩固,到了這種程度,一時勝敗其實說明不了什么。我們只要擁有北海,就擁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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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低頭觀察著面前的棋盤,慢吞吞道:“李氏的那孩子來帝兵山,也就是要一個交代而已。他拿走秋水,斷了萬世,其實沒什么,名將部隊損失慘重,通天陣被破,陳家接下來數十年都要休養生息,至于姜氏,就算我今日隕落,其實也沒什么。他就算真打穿了整個北海又怎么樣?北海不過是一時失敗而已,他總不至于滅了北海,就算他想,也沒那個能力。”
“我前不久的時候跟你們家那位見了一面,提起中洲,如今局勢還算明朗,他也提起了李天瀾,卻是半點都沒放在心上。不是因為李天瀾不強,到了今天,誰也沒辦法否認他的潛力,尤其是東歐亂局結束后,他能打穿北海,就能橫掃黑暗世界。只不過他就算最后真的成了天驕,建立了比北海更強的勢力,但北海還是北海。七大持劍家族拱衛王氏,北海上下一體,實力到了我們現在這種程度,其實最不用擔心的,就是外敵。只要我們內部穩得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