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黑,雨太大,距離太遠。
幾乎沒有人可以看到李天瀾的身影。
但濃烈的屈辱卻如同天空的黑夜一般緩緩壓了過來,以往光芒萬丈的帝兵山,似乎從那個年輕人踏入北海的第一天開始就變得黯淡,直至今夜,再無光彩。
帝江獨自一人站在梟雄臺的入口。
雄渾如海的力量在他身上緩緩起伏,這位身負雙雷脈的劍皇大弟子無論是意志還是戰意,都已經上升到了極致。
看到夏至與林楓亭一起走過來,帝江微微怔了怔,卻沒有多說,只是對著林楓亭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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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鞠躬。
林楓亭笑了笑,路過帝江。
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很多代表著北海王氏的現在與未來的人。
有王月瞳,有王青雷,有宋詞,有北海王氏未來的女主人唐詩...
林楓亭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沉默了很長時間。
“人太多了啊...”
他輕輕自語了一聲。
梟雄臺上遠不止他看到的這些,還有更多他認識但卻不熟悉的人,北海王氏絕大多數的核心人員都站在這里,有的是政界的高官,有的是北海各大分支的族長,林林總總,人數已經接近了五十人。
他們站在那,幾乎擠滿了整個梟雄臺。
“放心。”
夏至輕聲道:“這些人站在這里,不是為了跟李天瀾拼命的。”
林楓亭看了看帝江,沒有說話。
夏至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淡淡道:“宏魏的意思是將連同我在內的所有人都送到安全的地方,但我沒有同意,反而將所有重要人物都召集過來。今夜一戰,無論勝敗,都是北海王氏近幾十年來最重要的一天,我不會讓他們跟李天瀾拼命,但身為北海王氏的一員,他們有義務記住今天的屈辱,必須記住。”
他看了看帝江,平靜道:“他們也必須記住今日為他們承擔了所有失敗和罵名的人。”
林楓亭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他看得出來李天瀾很清醒。
入秋水,斷通天,鎮滄瀾,過浮島,一路橫掃,直入圣州,踏足帝兵山。
李天瀾可以說是一路染血。
但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個真正可以影響北海大局,影響中洲利益的重要人物死在李天瀾劍下。
天刀帝缺是真正的重量級,但封刀依舊,他的隕落除了給姜氏造成巨大的損失之外,對北海影響不大,對中洲更是毫無影響。
皇甫家族名將皇甫飛羽傷勢雖然極重,但卻并不致命。
陳族元氣大傷,但大量的重要人物同樣也在。
李天瀾的行事準確的近乎陰毒,他打穿了北海,削弱的全部都是各大持劍家族最重要的精銳,讓他們元氣大傷損失慘重的同時卻又沒有觸碰到中洲的底線。
他沒有殺什么重要人物,但卻狠狠將各大持劍家族的武力削弱了幾個層次,而他這樣的做法是否引起了軒然大波,是否讓中洲內部愈發暗流涌動,根本無所謂,最起碼表面上,中洲對李天瀾現在的行為依然保持了沉默。
所以林楓亭并不如何擔心這些人的安全。
他來,為的只是阻止李天瀾上梟雄臺。
無論帝江此次是否承擔罵名,李天瀾站在梟雄臺上,都等于是將北海王氏完全踩在了腳下,王天縱不在的情況下,帝兵山威望下降,結局只有一個。
分裂。
林楓亭看了一眼王青雷,輕輕嘆息,他所做的一切,都必須要確保王氏的完整。
“他的傷勢如何?”
沉默中,林楓亭緩緩開口,聲音很輕,只有夏至一個人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毫無疑問,他問的是王天縱。
夏至苦笑一聲,面對林楓亭,她沒有什么好隱瞞的,面前這位林族族長,兒時的玩伴,且不說他的立場如何糾結,這樣的人,就算是作為敵人,都是可以讓人絕對信任的那種敵人。
“不太好。”
她緩緩說著,又搖了搖頭:“應該說是很不好,一直都在深度昏迷狀態,目前根本沒有自我意識。”
林楓亭下意識的握了握拳頭。
終結日開始之前他便知道十三重樓,知道這一劍的威力。
他不奇怪王天縱的傷勢,但卻沒有預料到他的傷勢會嚴重到這種程度。
那可是劍皇啊,無數次創造了奇跡的人...
林楓亭看著山下的黑夜,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以你的推斷,天縱養好傷勢,需要多久?”
夏至的眼神有些恍惚。
王天縱傷勢痊愈需要多久?
她根本不敢想這個問題,甚至可以說從來都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