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熟悉的帝兵山,是完整的,沒有被人一劍噼開的帝兵山,他在大火之中看到了臉色慘白身體僵硬沒有絲毫氣息的夏至。
心理和的疼痛如同鋼針一樣狠狠刺進大腦中。
他看到了妹妹手里的劍鋒劃過脖頸綻放出的鮮血。
海浪滔天,他看到了徹底爆發的七彩劍光之下尸首分離的父親,可是父親的身影又好像突然變成了自己。
他看到了瘋瘋癲癲的唐詩傻笑著走下了一棟高樓的天臺,她的身體在瘋狂的下墜,旋轉,長發在空中飛舞著,帶著生命的余光飛躍了一層又一層的樓層,樓層內的景象在凌亂的發絲間顯現出來,似乎有人正在里面用最冷漠的語氣說著該如何吞并北海王氏的財產。
他看到了宋詞抱著孩子走進了深淵實驗室。
孩子似乎大了一些,哭鬧著,尖叫著拉住母親的手不斷搖頭。
他看到宋詞的身上被涂抹了一層無形的液體。
看到了有人拿著工具,耐心的,細致的,一點點敲碎了宋詞的手臂與大腿,她的身體在疼痛中微微抽搐,可眼睛里卻全部都是麻木,孩童的哭聲從外面傳過來,隱隱約約,她的眼睛里逐漸有了一絲靈光。
幻覺
一切,所有的,都是幻覺。
都是假的。
真實的疼痛似乎逐漸變得不真實的,王圣宵的身體似乎徹底失去了活性,永生一滴一滴的滴落,他的意識開始變得前所未有的穩定下來。
他依舊可以思考。
他知道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覺,但同樣,那也有可能是未來。
如果自己這次挺不過去的話,他看到的一切,也許都會以更加殘酷的方式再次重演。
不,沒有挺不過去的可能。
鋼針依舊再刺。
王圣宵讓自己的思緒向著未來盡量的延伸。
他或許是因為太疼,又或者是因為其他原因,他的思維能看到的,能幻想的,終究不是多么遙遠的未來。
他幻想著自己的改造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他幻想著宋詞掌控著可以指揮自己的指令,擋住了外界的所有壓力。
他在最煎熬的時間里幻想著時間會快速的過去,想著半年后父親痊愈,他們父子兩個重新穩住帝兵山的局面,擋住所有危機。
他想到妹妹回來了,會像小時候一樣,偷偷的從餐廳偷過來那些精美的小蛋糕送給自己
呵呵真好啊
至于恩怨,仇敵,不重要了。
這一刻,即便是在他最美好的幻想中,他仍舊沒有想過讓北海王氏稱霸黑暗世界,他曾經或許這么想過,可意識在超越,在逐漸腐爛,死亡在悄然臨近的時候,他最想要的,卻是自己一家,以及北海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幸福安穩。
真好。
真好。
家人還在外面。
北海還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