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自認無愧中洲,但這十年來,我十分心思,五分都用在了中洲的穩定與平衡上,四分用在了中洲的發展上,一分用在了集團內部的規劃上。有時候一覺醒過來,甚至我連自己在哪都找不到了。我面臨的是什么局面?是集團內外,是各大集團縱橫交錯,是世界各國爾虞我詐,是從上到下統籌全局,這是在我這個位置上該做的,沒有人為難我,但是我難不難?這一切,是我活該嗎?”
“說你的親生父親,號稱中洲殺神,威風凜凜,但這份榮耀背后又代表著什么?邊禁軍團五十五萬大軍的生死榮辱,豪門集團內部各個山頭的陽奉陰違,中洲太平盛世,但你出自邊境,邊境哪一年真正太平過?中洲將無敵當成是殺神,卻不知道他隱忍的次數其實更多,遇事殺殺殺?怎么可能,什么時候隱忍,什么時候進軍,怎么樣保持邊禁軍團的純凈,保持他們的戰斗力...呵,邊禁軍團之前號稱小軍部,如此言論,不是誅心是什么?”
“他站在邊禁軍團那個位置上,跟外敵斗勇斗狠,自己要穩定決心,同時要面對來自軍部的壓力,來自集團內部的無數詭詐心思,現在進了軍部,同樣還要牽掛著邊禁軍團,牽掛著整個中洲的軍事力量和運作,他難不難?這是在他那個位置上應該做的,也沒有人為難他,他活該嗎?”
李天瀾點了根煙,沉默不語。
“在說你爺爺。李氏確實輝煌過,但李老一聲,擔任中洲護國戰神二十多年的時間,大大小小上百次戰斗,近半的戰斗都是在跟其他超級勢力的無敵境拼命,死戰時不退,和平時要穩定跟北海的關系,又要保持李氏的自主性,也要面對議會的壓力,黑暗世界的敵視。叛國案后,帶著李氏遠走邊境,扶持天都煉獄,苦忍了二十多年,臨終前都沒有真正看到李氏回到巔峰,誰在為難他?他活該么?”
“北海王氏,傳承超過五百年,家族史幾乎跟中洲歷史等同,他們最開始叫王家,家道中落后又被那位天驕先祖復興,有過一段時間叫王氏聯盟,后來占據了如今的一半北海,大概二十多年的時間,他們叫皇族。隨后有了林族先祖加入,兩位當時的天驕人物一起將當時的皇族推上巔峰,才變成現在的北海王氏。這四個字自出現以來,就一直都是黑暗世界的第一豪門,數百年風風雨雨,任何境遇下,他們都是第一豪門。”
“曾經的王天縱是何等氣象?號稱劍皇,天下無敵,雄才大略,但誰能體會得到他身上承擔的那份壓力?北海兩千多萬民眾,東南集團,數百年來的榮耀壓在一起,那份壓力,真的會壓死人的。北海歷代族長都在承擔著這份壓力,因為每一代族長都清楚,扛不住這份壓力,就要去死。所以每一代北海王氏的族長,都是當之無愧的強者,同樣也是名副其實的懦夫。那位先祖也好,現在的王天縱王圣宵也好,他們的心態是一樣的,就是恐懼。他們在恐懼之中將那種可以壓死人的壓力生生扛起來,害怕自己做不好,恐懼會失去一切,生怕會失去自己的家人。”
“北海對于普通人,對于普通官員來說確實是天堂,但這天堂之外,是帝兵山上的壓抑,是屬于王家人,屬于北海王氏族長的的恐懼與不得意。他們處在這種環境里,難道也是有人為難他?他們也活該?”
茶杯在李華成手里發出輕響。
李華成的臉色紅潤,內心有著清晰可見的激蕩。
李天瀾似乎明白了他要說些什么,沉默著遞給他一支煙。
李華成接過來點燃,深吸了一口,看著淡白的煙霧在眼前升騰,他再次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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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看著李天瀾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種羨慕嫉妒又夾雜著無奈嘲諷和苦澀的眼神無比的復雜。
“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人生在世,身居高位,真的沒有什么人是容易的。天瀾,你現在擁有的太多了。
論財富,盛世基金富可敵國,錢對你來說真的就是一個數字。普通人追求的豪車洋房,甚至飛機游艇,對你而言就跟他們平日里買一份饅頭涼皮臭豆腐一樣。
論地位,不說你即將成為中洲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議員,你本身就已經天下無敵。我身為中洲總統,在你面前竟然沒有任何心理優勢,你登頂神榜,掌控新集團,東島,歐陸,南美,天南,都在看你的臉色做事。他們叫你陛下,你高高在上,沒有敵手,地位到了這一步,真的還能在高嗎?
論人生,你二十歲出頭,正是銳氣最盛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的,是中洲第一美人,傾國傾城國色天香,無數所謂大人物眼里的女神在你身邊乖巧聽話的就像是一個小媳婦一樣。如果不滿足,如果你想要別的女人,不說昏迷的東城家族大小姐和失蹤的北海王氏小公主,其他女人,你完全可以做到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秦總把你慣壞了,我甚至覺得你就算在東皇宮里搞一個三千佳麗出來她都不會說什么。”
“嗯...”
一直沉默著的秦微白突然笑了笑:“這一點,其實我還是有些介意的。”
李華成笑了笑,沒有接話,只是繼續道:“權勢財富地位人生,對你而言都太過圓滿了,也太過完美。天瀾,到了這一步,你難道不會迷茫嗎?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就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不知道自己有的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義,做什么都覺得沒意思,沒追求,甚至沒有夢想...這種感覺,你有過嗎?”
李天瀾嘴角抽了抽。
他不想回答,但最終還是點點頭:“我一直有。”
這話很欠抽。
但是真的有。
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花錢?
全世界各地,絕大多數的東西,買買買,隨便買甚至都花不掉他擁有財富的零頭。
走出東皇宮,只要展露身份,就是數之不盡的阿諛奉承。
女人方面,秦微白完全可以滿足他對女性的任何幻想。
所以...還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