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視角不受控制地一變。
“發生什么事了”自己的聲音又低又沉,很有威嚴。
“第三動力室二號動力爐莫名停工。”門口的人類莫名慌張,他穿著一身似乎在二十年前很流行的水手服。
“我知道了。”威嚴的聲音說,“威爾斯,你還有什么事嗎”
被稱作威爾斯的水手面色猶豫,他還是個年輕小伙子,唐釉看見他脖子上掛了一條鏈子,牌子和沈寂宵撿到的那條一模一樣,只是很新。
“船長您說,我們能度過這次風暴嗎”
“當然。”自己回答地毫不猶豫。
然而當自己起身,唐釉隨著這個視角看見了整個房間,卻發現桌上有一張半攤開的卷軸上面繪著人魚的圖案,是奇美拉的卷軸。
是“船長”自己打開來看嗎
好像不是。
唐釉看見桌邊有一團碎掉的封蠟,桌上燃著一盞小燈,正在融著一團蠟,明顯是要封上。也許是整理貨物時發覺密封問題,重新密封,也說不定。
視線沒在房間里停留,唐釉發現自己正在往門口走。
出了門,便是一條長長的通道,只天花板亮著些昏黃的小燈。愈深處,愈黑暗。
自己正往那深處走。
唐釉頓時一陣惡寒,用力掙扎起來,不順著幻境的意愿走。
然而當他終于回過頭,眼前的風景又變了。
變成了熟悉的水下。
順眼多了。
哪怕環境里的“自己”正在溺水,只有那么十幾厘米的呼吸空間了,即將眼睜睜看著自己和船一同埋葬在此地。
“船長、船長”又是那聲音,只不過非常驚慌,“你為什么不去坐救生船”
“威爾斯”自己的聲音非常驚詫,非常無措,“你怎么會咳咳咳、你來救我了,這不應該,你還年輕,不像我唉,塔里克就是我的生命。威爾斯,你、你本可以離開的,現在卻要陪著我這把老骨頭一起送死了。”
“船長埃里克他們也沒走。”威爾斯臉龐上流下水痕,“您說過的,船在人在。”
唐釉靜靜地聽著。他一直沒放棄用精神力沖破幻境,順便找找人魚。
人魚也不知道去哪了,找了半天才摸到了一點對方的意識。
“唐釉”
“是我,你還好嗎”
“嗯。”人魚說,“我也看見那些記憶了,我知道那幾個名字,威爾斯李艾,水手,享年十八歲,埃里克邊莫李斯,大副,享年三十三歲,以及船長,柯西塞奧德,享年五十四歲,他們都死于那次海難。”
唐釉的精神力在攪動幻境,畫面跳得越來越快。
光線逐漸變暗,他們沉到了海底,卻沒有死亡。
自己的視角看不見自己的變化,但唐釉猜測現在這個視角的人已經使用了奇美拉,他的移動方式越來越像一條魚了。
唐釉能感受到,他想救其他人,最開始,也救成功了,魚化讓他們得以在深海喘息。
然而奇美拉終究是禁術。
人性和理性被野性吞噬,何況奇美拉本身就會催生狂暴的爭斗欲望。
廝殺、吞噬、變強、廝殺、吞噬
到最后,留下的,只剩下了怪物。
“沈寂宵,準備好,我要沖破這個幻境了。”唐釉已經摸到了幻境的邊緣,他開始無休止的釋放精神力,直到撐破邊緣。
“唉。”
唐釉聽見一道聲音,蒼老,年邁,不復威嚴。
“您是船長嗎”
“我很抱歉不應該”聲音逐漸模糊,“我害了”
“您已經做得很好了。”唐釉慢慢收回自己的精神力,他能感受到這個幻境在漸漸消失,“沒有生命甘愿死去,這些年,即使失去理智,您也沒有離開這艘船,還在堅持清理船員們的房間。您還記著他們,記得塔里克號。”
“是嗎”
幻境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