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什么呢”沈寂宵問。
“先祖。”小水母回答他,“哎呀,都叫你去多問問人魚族的常識問題了。這兩天連我都問了,你是一點也不好奇嗎”
唐釉算是發現了,沈寂宵完全就是一副不想融入人魚聚落的樣子。如果是抱著按在歸家的心態,這
幾天應該主動伸出手去了解人魚族的一切、努力讓自己變成這里的一份子才對。可是沈寂宵要么從這里游到那里,要么在一邊發呆,除了陪他玩游戲,幾乎沒有主動的時候。
他就像是篤定自己不可能融入這里,所以一開始就放棄了嘗試的行為。
唐釉氣鼓鼓的他不知道人魚其實從沒想過在海底久居。
“人魚一族沒有信仰的神明,祭祀主要是祭拜先祖。你應該知道人魚王宮和族長了”
沈寂宵點頭。
“小人魚的健康孵化需要庇護之力,而庇護之力就來源于先祖們的力量。每一條人魚,死亡后的精神力都會回歸王宮,融入庇護之力,保護下一代。”唐釉說著,“所以人魚的親緣關系很強的,感激自己的先祖,愛護自己的孩子。”
“原來如此。”
祭祀要開始了。
由于不是本家成員,他和小水母都在祠堂的外面,最里面才是斯狄瓦爾的成員,血脈越純越靠近核心。隨著青薄啟動祠堂內的法陣,在場所有人魚都感受到一股輕柔的力量撫過自己的身體。
就像一位陌生有熟悉的長輩,正慈祥地看著你,他伸出手,撫摸你的頭頂,關愛你近況如何,溫暖得幾乎能讓人魚哭出來。
沒有任何指令,但所有的人魚都安靜下來,朝著祠堂中心,低頭,手掌放在心臟的位置,闔上眼睛。
沈寂宵也照做。
他是第一次感受。
青薄的聲音傳出來,她正說著禱詞,感謝先祖們的庇佑。這一段大概會持續半小時,等會便是給幼崽們開竅的儀式。
沈寂宵也是今天才知道人魚族的孵化需要什么。可以說,如果有人把蛋偷走,不把蛋放在人魚族的環境里,幾乎是沒有辦法孵出人魚幼崽的。
就算成功孵化了,也會因為精神力上的卵殼沒法打破,而產生各種各樣的問題。體弱、多病、精神力干涸,然后夭折。
也許是因為此刻來自先祖的精神力安撫著他們,沈寂宵驀然想起了自己的混賬爹。
他親爹是條啊不,是個徹頭徹尾的人類,還是個沒權利沒地產的落魄貴族,祖上家財都揮霍完了,唯獨保留著一個名號。
在王室沒落后,連名號也沒用了。
那人就一拍腦袋,收拾了東西,跑去當吟游詩人了沈寂宵能看出來他爹是個不太愛負責的人,如果不是貴族的名號束縛著他,可能很早就去當吟游詩人浪跡天涯了。
但他小時候,特別小的時候,還是挺喜歡他父親的他說沈寂宵是從蛋里孵出來的,孵了很久很久。
沈寂宵那時候還不懂,而且周圍的小孩大多也有各種各樣的說法,什么垃圾堆里撿來的,國王送的,喝酒喝多了突然掉出來的。他就想著他爹愿意孵他,還挺好的。
直到他知道人類的生理結構,知道生產是怎么一回事,拿著課本回去問喝醉了的爹。
“兒啊。”他爹從抽屜里找出來了一副蛋殼,“這真是你的蛋。”
差不多十歲的沈寂宵“太假了。”
他看著眼前徹底醉倒的人,又看著抽屜里的蛋殼。純白的殼,殼很薄,看起來更像紙,他沒見過這種蛋,以他當時的見聞,說到蛋殼只會想起雞蛋鴨蛋,鳥類的蛋殼都是圓潤堅硬的。
抽屜里的蛋殼拼成一個后更像橢圓形,而且那么軟那么薄,肯定是假的。
他不禁想道他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