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釉總共喝了半杯調制過的酒。
他一開始喝得慢,覺得沒法入口,習慣了倒也能小口小口地抿進去,高高興興地牽著沈寂宵的手,坐在天臺聊天。
風大,一直涼涼的,唐釉和沈寂宵一開始都沒察覺到酒力。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小水母已經喝過頭了。
他眼神清亮,一仰頭把剩下半杯酒喝了,然后便毫無預兆地躺了下去。
沈寂宵
“怎么了”
小水母好似沒骨頭一樣,躺在他身上,抱著他的胳膊。越躺越柔軟,腦袋慢慢移到他腿上,簡直要從大腿上流下去。
“我是水母。”唐釉理直氣壯地,“我沒有骨頭。”
他臉上掛著點醺醺然的紅,風撩起細軟的白發,整張臉漂亮的不像樣。大概是臉頰發燙,小水母伸出手,指節抵著額頭,很淺地哼了一聲。他手指也好看,小臂露在外面,一整個白玉無瑕,幾乎白要得發光了。
如果這是小水母自己捏的人,那他無疑擁有極好的審美。
在海中走了一圈,沈寂宵逐漸認識到,有些美是存在共通性的。
他抓住小水母的手指“你喝醉了。”
“沒有”
小水母的聲音逐漸變成波浪。
他的手指也開始亂動,五根手指各動各的,扭來扭去。他大約是忘記了自己的手指不是觸手,沒有辦法那么靈活。
“小沈小沈,你變成三個啦”
小水母發出了歡快的聲音。
沈寂宵輕輕嘆氣,一點醉意都沒有。他猶豫了片刻是否要幫小水母去除血液里的酒精算了,不如讓小水母享受一下完整的酒精體驗,第二天的宿醉時刻絕對能讓他再也不想喝酒。
他抱著軟乎乎的唐釉,下了天臺。
這時候注視他們的人反而少了。沈寂宵把唐釉輕輕放置吧臺附近的椅子上,把他擺出一個勉強像人類的姿勢,自己在一邊結賬。
唐釉靜靜地蜷起來,衣袖下垂,露出手腕上的一串手鏈。
放在他手腕上真是合適極了。唐釉的手腕很纖細,但不算完全的骨感,又很白,放什么飾品在上面都很襯。
調酒師便隨口夸了一句,沖沈寂宵拋出一個說不上什么意味的笑“很漂亮的手鏈,祝福啊祝福。”
“嗯”沈寂宵就是隨手拿的,什么上面有珍珠他就拿什么。
調酒師看他們不懂,大概也知道他們是外地的,主動解釋道“粉色的珍珠在我們這里是定情信物。”
沈寂宵用一種可怕的速度看了一眼唐釉。
小水母可能聽見了,也可能沒有,他昏昏欲睡,靈魂飛天,有人看他就會沖對方笑,露出臉頰上的小小酒窩。他自己迷糊成一團,弄得別人也迷糊成一團,融化在他的微笑里。
沈寂宵真有些毛骨悚然了,小水母正被酒精刺激著,無差別地釋放自己的可愛。
放他在這里一個晚上,他白日大抵會看見半條河的求愛者。
想想就可怕。
沈寂宵嘆了口氣,把小水母撈起來。他就不一樣,他覺得小水母每時每刻都挺可愛的,已經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免疫,于是能夠適應醉酒小水母爆發出來的黏糊勁兒。
“唐釉、唐釉。”沈寂宵抱他,“能起來走嗎”
小水母看著他,毫無征兆地一笑,特別認真的語氣,一字一句“我沒有腿,只有觸手。”
沈寂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