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關硯恍惚著睜開眼,一片璀璨的星空落入他眸中,每顆都那么清晰,好像抬手就能摘下來。
城市里的星星什么時候這么多,這么亮了
沈關硯正胡思亂想著,耳邊響到一道低沉的聲音。
“醒了”
沈關硯慢半拍地移動眼珠,傅啟卿看著他,深邃威嚴的面上帶著一抹很輕的笑意。
沈關硯的意識驟然清醒,發現自己的腦袋枕在傅啟卿的膝蓋,受驚似的立刻彈坐起來。
體內的藥勁兒還沒過去,沈關硯腦袋一漲,眼看就要栽下去,傅啟卿伸手把他撈了起來。
沈關硯剛坐穩就慌忙撥開扣在身上的手,滿臉恐懼地縮到車廂角落。
傅啟卿也不生氣,開口說,“李先生打電話說你在他家低血糖暈了過去,我正好在這邊出差,就過來接你了。”
李先生就是請沈關硯做家教的那個戴眼鏡的男人。
沈關硯沒有低血糖的毛病,而且他昏過去之前分明看到了傅啟卿。
沈關硯抿著微抖的唇,不敢隨意揭穿他。
傅啟卿裹著溫柔的畫皮,以長輩的口訓教育沈關硯。
是教育,而非教訓。
“跟家里鬧矛盾也不能一聲不吭就走,你媽媽會擔心的,而且外面很危險,下次有事可以跟我說,知道嗎”
傅啟卿摸過沈關硯柔軟的黑發,幽暗的眼眸被星空頂映出一絲虛假的溫情。
沈關硯單薄的雙肩縮在一起,惶然地看著他。
在傅啟卿長久地注視下,沈關硯僵硬地點點頭。
傅啟卿這才滿意地收回手。
漆黑的庫里南穩穩地行駛在夜色中,窗外的浮光掠過沈關硯,將他側臉勾勒的光潔漂亮。
他像被關進鐵水澆筑的牢籠,在這輛豪車里,在傅啟卿身邊,心中的恐懼達到了頂峰。
傅啟卿倒是很放松,坐在另一側的座位里,隱匿在黑暗里觀察著沈關硯。
忽然傅啟卿抬手摁了一個地方,沈關硯旁邊的車窗降下了一點。
酷暑的熱風灌了進來,沈關硯眼皮猛地一跳,像草原上有著柔軟皮毛的素食動物,從風聲中察覺到天敵的靠近,身體緊繃,雙手捏在一起。
隔了好一會兒,身側的人都沒有其他舉動,沈關硯提著的心放下來一些,然后感覺到不對勁。
有什么東西一直在打他的左耳,有點疼。
沈關硯摸了一下,在耳側碰到一個類似耳環的東西。
傅啟卿趁著他昏迷,竟然在他左耳的耳側打了一個耳洞
看到沈關硯的動作,始作俑者問,“怎么了”
沈關硯往旁邊縮了縮,臉色蒼白地沖傅啟卿搖了一下頭。
傅啟卿也不再問了,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敲在車窗,一旁的沈關硯身體也越來越緊繃。
傅啟卿嘴角松了松,終于停了下來。
不得不說,沈書雅把沈關硯養得很好,或者說馴養得很好。
這些年在沈書雅高壓的教育下,沈關硯的脾氣柔和到不可思議。
乖巧、聽話,就連反抗都透著一股讓人憐惜的可愛勁兒。
沈關硯的神經很敏感,對人的情緒也有著極高的感知力,敲敲手指都能嚇到他,讓傅啟卿想起海邊那種藏在石縫里的小螃蟹。
只要把石頭搬開,那些硬幣大小的小螃蟹就會四散逃開。
橫著身子逃跑的樣子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