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殺伐決斷的王,在臨近暮年時感到地位被威脅,他一定是不甘心權利移位,哪怕接任的人是他的兒子。
這也是傅嶺南畢業后出來創業的原因。
傅啟卿跟林項宜都是這樣的王,他們因為利益綁定在一起,又因為利益齟齬爭斗不斷。
作為他倆唯一的兒子,傅嶺南很容易卷進他們的紛爭。
這些年傅嶺南踩著平衡木生活,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既不插手,也不站隊。
這種微妙的平衡在沈關硯出現后打破了。
把沈關硯從傅家帶出來,庇佑他保護他,甚至跟他在一起,這無形中站到了傅啟卿的對立面。
所以那天林項宜對沈關硯的忠告,其實是說給傅嶺南聽的。
目的是進一步催化傅嶺南跟傅啟卿的矛盾,讓他徹底站到自己這邊。
傅嶺南跟林項宜深度捆綁,就意味著成為傅啟卿的敵人。
在傅嶺南畢業的時候,傅啟卿曾要他來自己的公司,他有意培養傅嶺南成為接班人。
那時的培養是真,現在的打壓也是真。
上位者的邏輯是,我可以給你,但你不能搶。
所以傅嶺南以林項宜的名義進入公司,就一直被傅啟卿的人排擠。
傅嶺南杠過了幾波,最后一次翻身戰打的很漂亮。
他用對方曾經簽下的一份陰陽合同,把那人從現在的位置拽下來,還被公司開除,成了棄子。
傅嶺南的車禍就是這人做的,但關鍵時刻他踩下了剎車,只是下雪路滑,車還是撞了上去。
這件事是傅啟卿的授意,還是那人狗急跳墻的做法,裴云斯跟周盛都沒有結論。
如果這里面真有傅啟卿的手筆,那沈關硯就危險了。
他對親兒子都下得了狠手,可見其瘋狂,并且這種瘋狂會燒到沈關硯身上。
沈關硯就像鑲嵌在旒冕上的珍珠,是皇權的點綴、添頭。
傅啟卿這樣執著地要沈關硯,就是要那顆珍珠,那份點綴,來彰顯自己不可撼動的權威。
裴云斯是在傅嶺南離開他們共創的公司,攪合進他父母之間的爭斗才慢慢回過味兒來。
為什么沈關硯會突然搬到傅嶺南家。
為什么傅嶺南那么在意沈關硯日常的安全問題。
跟沈關硯在一起后,又為什么莫名其妙進入傅啟卿的公司。
答案呼之欲出。
裴云斯平視著沈關硯那雙濕透的眼睛,“小硯,現在這里的情況不是很明朗,傅啟卿的態度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留在這里很危險,去國外躲一段時間,我會派人保護你。”
沈關硯輕顫著,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無法說不,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是一個拖累,留在這里裴云斯既要照顧他,又要保護他的安危。
但他也無法點頭,因為傅嶺南還躺在醫院。
裴云斯似乎能看穿沈關硯的心思,耐心地勸道“等他身體好一點我就把你接回來,行不行”
沈關硯想問問傅嶺南傷到哪里了,想知道醫生為他做了哪些手術,是腿、手,還是全都有。
還想問問自己走之前能不能去看看傅嶺南,就偷偷看一下。
可他是一個累贅。
裴云斯能在心煩的時候這樣耐心跟他說這么多,已經是看在傅嶺南的面子上了。
沈關硯把那些話又慢慢地,慢慢地咽了回去,然后點了一下頭。
裴云斯松了一口氣,“到時候我親自送你,一定保證你的安全。”
沈書雅接到沈關硯的電話一點也不意外,在飛機場從裴云斯手里把沈關硯領走。
裴云斯是走了,但他雇來的保鏢留了下來,沈書雅什么也沒說,給人安排了住宿。
沈關硯的房間在沈書雅隔壁,她把人連同行李一塊塞進去。
看著丟了三魂六魄的沈關硯,沈書雅還是那句話,“給你兩天時間收拾心情,兩天后該練琴練琴,該戀愛戀愛,以后就別回國了。”
沈關硯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