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都被嚇住了,訕訕的閉了嘴。
陳若生朝祝眠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未停留太久便收回視線,很快嗓音也恢復如常,重新把事情通知了一遍。
“后天,也就是六月二十三,是安城大地震的十七周年紀念日,學校要組織全體學生以及老師參觀紀念館并默哀致辭”說完,陳主任抬了下眼,又補充了一句“非特殊情況不得缺席。”
祝眠聽完通知后便一直在走神,腦子里渾渾噩噩的,偏偏還聽得到離開的老師經過他時低語的話。
他們眼神憐憫,語氣唏噓。
這么多年了,一直是那樣,他們無論與誰講起他都是那一句話。
他們說“這就是馮老師的孩子啊,都這么大了。”
祝眠仿佛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他腳步虛浮,忘了自己都做了什么說了什么,直到教務處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他,陳主任站在他面前說了一句“要不要多請兩天”
祝眠這才慢吞吞的回了神,對,他找陳主任請假了。
請后天的假。
祝眠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一天就夠了。”
陳若生視線微頓,許久才說“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隨時聯系我,你們班的孩子我會安排人帶隊的。”
祝眠說“謝謝您。”
走出教務處后,祝眠突然覺得一陣發冷,他抬頭,走廊盡頭吹來一陣夏日風,他伸手去拂。
暖的。
可怎么他覺得這樣冷
思維轉得很慢,他朝著樓梯拐角處走,心中游移著,剛才陳主任不是說了嗎非特殊情況不得缺席,他怎么就請假了
他用了什么理由
哦
、對、對。
他說,母親忌日。
也許是心緒影響得厲害,祝眠今天總覺得身體不太舒服,晚上下班后他早早的回了家,晚飯也沒吃便躲進了被子里睡覺。
戎渡有工作要忙,說是晚一些回來,但也不會太晚,祝眠手機上囑咐了一聲別太累就昏昏沉沉睡過去了。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那場噩夢如約而至。
和上一次做這場夢不同,這次他似乎被夢魘住了,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他被困在那場無邊無際的廢墟里,直至筋疲力盡。
他的夢境里總是有母親的身影,但永遠只有背影。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背影決絕而冷漠,祝眠拼命的追她,拼命的哭喊,但母親從未有一次回過頭來看看他。
一次都沒有。
祝眠懷里抱著一只毛絨兔子,小兔子早已沾滿了塵土和血跡,臟兮兮灰撲撲的,他卻怎么都不肯松手。
他抱著兔子嚎啕大哭,滿目廢墟,沒有一處是他的家。
母親是他的來處,母親還在的時候,他尚且知道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