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季醇又去扒拉顧流初的發際線。
平時顧流初都是把頭發放下來的,自己看習慣了,而那天他居然梳了個背頭,露出光潔的額頭,怪不得自己沒認出來
這就和看習慣了的熊貓突然沒了黑眼圈一樣,就算遠遠地看著有點兒眼熟,他也不敢上前確認啊
那天他心想,對方穿著價值不菲,絕對是個有錢大佬,萬一認錯了,制造出了烏龍,結下了梁子怎么辦。
顧流初穩穩坐在床上,垂著眼,面無表情地任由他扒拉,看起來無比淡定,只是俊臉微微發紅。
“對了,”季醇停下來,手落在他的額角,問,“你有你家人的照片嗎”
“干什么”顧流初眼皮掀起,警覺地問。
季醇道“我想看看你和你哥有什么不同。”
顧流初微哂“你連我和別的大熊貓都區分不開,還能區分得開我和他”
雖然季醇說從今往后他會是他第二個努力記住的人,但顧流初心頭還是酸酸的。
“怎么沒見你認不出你發小哦,是因為你把他的照片放在手機里隨時隨地拿出來看”
“”季醇不理他莫名其妙的飛醋,陳年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還翻出來說,在他身邊坐下,抱著他胳膊搖晃“看一下嘛。”
顧流初用余光瞥了下自己的胳膊,怎么說呢,心情忽然微妙地好了不止一點。
但顧流初仍然板著臉,端坐在那里不為所動“不給。”
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更愛顧逸止,他沒自信在季醇這里,自己會勝出。
季醇松開他的胳膊,撓了撓頭道“那算了,反正網上也搜得到,新聞到處都是,就只是沒有高清大圖罷了。”
顧流初“”
想到他要上網輸入別的男人的名字,搜索別的男人的照片,顧流初臉色立刻不太好。
他不大情愿地掏出手機,翻出幾張照片遞給季醇。
雖然他和那一家的全家照片不算多,只有那一家三口的照片的零頭,但姑且也有幾張。
季醇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明明對于顧家其他人而言,是不受歡迎的存在,但金主爸爸還是保留了他們的照片。
或許小時候,顧流初也曾經試圖融入過他們,只是后來,沒有得到想要的公平,也沒有得到想要的愛。
不知道是在哪個節點,才徹底轉變成了陰沉冷漠的少年。
甚至在他們去世后,還要被外界陰謀論顧逸止的死亡是金主爸爸設計的。
季醇鼻子酸酸的,忍不住撓了撓鼻尖,來掩飾這一點。
等一下他撓著鼻尖的手忽然有些呆滯
他明明喜歡女生,金主爸爸明明也強大到不需要他保護
換了他高中的那些損友,知道他們被老媽揍,自己的反應會是什么,肯定會哈哈大笑嘲笑對方屁股開花。
可現在他怎么又
自顧自地心疼起來了
他的腦子能不能停止產生這些gaygay的想法啊
季醇面紅耳赤地對自己的腦子喊住嘴,然后把墨鏡給顧流初戴上,這才走過去開燈,仔細看手機上的照片。
少年突然變得如此細心,顧流初微微有點兒不自在。
他怔愣之際,季醇已經好奇地開始研究起了他和顧逸止。
“遠看你們確實很像。”季醇用兩根手指放大照片,道“但近距離看是有區別的,你哥眉毛上有顆小痣,不仔細看發現不了,這顆痣讓人顯得和善很多,然后眼角是微微向下的,仿佛帶笑,一看就很好相處。”
季醇捧著手機低著頭,微微蹙起眉,用認真鉆研的精神道“但你臉上很干凈,什么也沒有,眼角也不帶笑,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看起來就很肅殺,眼神也很冷,讓人覺得一旦惹到你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這也難怪顧家其他人會更喜歡顧逸止。
就像同一個窩里出生的一只天生會討人喜歡的小貓,和一只會咬人的小貓一樣。
去寵物店看一看,就知道會撒嬌的小貓賣得更快,敏感兇狠的小貓往往是被剩下來的那只,人來人往,卻沒有人肯帶走它。
有責任心的人會一視同仁,但像顧父顧母那樣身居高位的人,天生擁有一切,只習慣被逢迎,不習慣付出。
對孩子的愛也像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