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見過少年時期的顧流初,但從周凌的三言兩語,季醇也想象得出來,少年孤僻寡言,厭世叛逆,學不會低頭。
自己所認識的他,反而已經是他人生中性情最穩定的狀態了。
季醇實在想象不出來,沒遇見自己之前,顧流初的少年時期過得有多孤單。
孤零零地住在療養院,每一天都在想自己是被遺忘了,還是被放棄了。
明明比另一個人更優秀。
但就因為先天性的心臟病,直到另一個人去世后,顧家才選擇了他。
他會不會有那么一刻認為自己是在過著撿來的人生。
“你有時候也笑一笑嘛。”季醇看著手機上的照片,忍不住嘆氣。
正說著,一抬頭,顧流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季醇“”
季醇忙不迭道“我的意思是,你更好看。”
“謊話連篇。”顧流初抱臂冷笑。
“真的。”季醇舉起兩根手指對天發誓“我認為你更有氣質。”
顧流初“見過他真人的人,會更親近他。”
“我就不會。”季醇用肩膀撞撞顧流初的肩膀“我絕對站你這邊。”
一個大男人比這些有的沒的真是莫名其妙,但顧流初還是忍不住想聽季醇多說兩句,他淡淡道“他已經死了,你見不到他,當然這么說。”
季醇抓耳撓腮他就不該提起要看顧流初的哥哥。這下好了,以后不僅要應付喬俞的醋,還要應付見都沒見過的顧逸止的醋
他這不是平白無故給自己找麻煩嗎
季醇“說了這么多,你要不要喝口水
顧大少爺垂下眼去,臉上出現了“他果然嫌我話多”的苦悶神情。
季醇“”
顧流初也不想再聽有關于顧逸止的評價。
他的人生里沒什么東西是獨屬于他自己的,唯有眼前的人,自顧逸止去世后才出現,和顧逸止半點關聯都沒有。
干干凈凈,獨屬于他一個人。
“你剛才說今天晚上不走”他忽然轉移話題,聲音莫名有些啞“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能不能干脆點兒好兄弟抱著一起睡
失眠癥根本沒有解決把他趕走干嘛啊傲嬌能當藥吃嗎
顧流初態度別扭,弄得季醇臉上也燙燙的,他道“其實我有點認床,離開你之后這些天,根本沒睡好。”
他就委屈一下,順著金主爸爸來吧。
反正把人燙到了是他的責任,他也得負責。
顧流初抬起頭,盯著季醇紅潤的面色,似是有些懷疑。
季醇湊近了扒拉自己的下眼瞼給他看“看,這里青青的。如果你愿意的話”
“沒什么不愿意的,你也幫助過我。”顧流初迅速臭著臉道“那我就勉為其難陪你睡一下。”
雖然臉上做出非常勉強的表情,但卻像是怕季醇反悔似的,他捏了捏季醇的后脖頸。
季醇不得不把臉對著他,看向他。
他漆黑目光落在季醇的臉上,皺著眉鄭重其事道“失眠的問題上我是過來人,不能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了,遲早會適應,一定要在剛出現問題的時候立刻解決。”
“唉,就是就是。”季醇苦著臉道,心底有點兒想笑。
“走吧,回去。”顧流初站起來,壓在他頭頂的陰霾看起來消散了點兒。
季醇抬頭“醫生說最好住一晚觀察觀察。”
顧流初蹙眉“你不是認床醫院的床不也還是換了一張”
季醇“”
周凌交完費匆匆趕來,就見顧流初戴著墨鏡大步流星走出來,除了手上纏了紗布,身上什么傷沒有。瞧著雖然仍心中沉甸甸的仿佛大石還未挪開,但已經比前幾日失魂落魄的狀態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