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有微小的動靜,眼前的窗戶是緊閉著的,陶楂試著用手指輕輕扒開兩指寬,窗簾半拉,陶楂正好看見屋內人影走動。
自己這樣好像不太好。陶楂忽然覺得,他認為自己應該是做了幾組仰臥起坐和俯臥撐,血液沖進腦子,接著把他沖到了這里。
但來都來了
林寐從門外進來,走到了窗臺邊,距離陶楂至多一米的距離,陶楂立刻什么想法都沒有了,他一動不動,屏住呼吸。
林寐估計剛洗完頭發,頭發半干都算不上,濕漉漉地搭在額前,過半天,就會滴下一滴水來。
他睫毛看起來也有些濕潤,整雙眼,帶著一種陰濕的寒意。
陶楂覺得這樣的林寐看起來有些陌生。
他還沒來得及去偷看林寐手里的資料是什么名字,林寐身后的門就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門撞在墻上,發出重重的“哐”。
接著又是一聲重響,林寐被飛過來的東西砸得低下了頭,那是一本厚厚的雜志,書角撞上林寐的手背,掉在地上。
陶楂都差點被這一下嚇得摔下圍墻。
鄭萍從后面沖上來,她拾起地上的雜志,對著林寐劈頭蓋臉一頓亂砸亂打,見林寐不動,她近乎瘋狂地抓著林寐推搡。
她壓著嗓子說話,比大聲嚷嚷看起來更加面目扭曲瘋癲。
“讓你給你爸打個電話就這么難”
“你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現在就回來。”
“我讓你跟我去你爸的公司你為什么不去只要我們綁在一起,只要你還是他兒子,就算不為了我,為了你,他也會回家的。”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他才不回家的”雜志不經砸,人也是。林寐臉上已經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血痕,鄭萍可能還沒發泄夠,又把書架上的書抱下來一通全砸在林寐身上。
少年只淡漠地偏了下頭,眸子沉沉暗色如死海。
陶楂驚愕地看著這一幕,喉嚨像是被一團爛布塞住,呼吸不過來,眼睛又被熏得想流淚。他看見眼前的巍峨高塔坍塌成了一片廢墟,他站在不遠處,架著坦克不知道該往何處掃射。
看見林寐無動于衷,鄭萍虛脫一樣癱坐在地上,滿地都是被打爛飛散的雜志內頁,她仰頭看著還坐在椅子上的林寐,顫抖著嘴唇,“你是怪物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
鄭萍扶著墻走出房間,林寐才離開椅子把地上的書一本本拾起來,重新
放回書架。
他做完這一切,目光突然扭向窗戶外面,在陶楂都來不及眨眼時,窗戶被徹底拉開。
“”
林寐的眼神垂落在陶楂臉上,“喳喳,你是自己爬進來,還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夜訪我的房間”
他看起來有點兇,跟平時不太一樣。
但陶楂也能理解,他如果被向瑩這么撕打,估計殺人的心都有了。雖然他總是想要殺人。
陶楂認慫飛快,給臺階他就下,“我自己進來就好。”
林寐抬手擦了下臉上快要滑到下巴的小血珠,陶楂看見他眼底之前沒有的紅色血絲。
“你你,別哭。”陶楂要哭不哭地說。
他覺得林寐很討厭,林寐如果真的如外表看起來那樣無堅不摧就好了,那自己討厭他起來就可以毫無心理負擔。
他不想給人錦上添花,卻也做不出來雪上加霜的行為。
所以陶楂差點連自己也討厭上了,因為他連討厭一個人都沒辦法完全地去討厭。
“她經常這樣嗎”陶楂沒地方坐,林寐坐了椅子,他就只能坐在床尾,看著林寐把雜志內頁一張張重新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