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蔓心一緊,立刻追下去“識青”
路識青腳步一頓,站在雪中偏頭看她。
江一蔓猶豫許久,終于輕聲說“媽媽錯了。”
路識青的瞳仁有一瞬間的擴張,似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句話來。
很小的時候,每次他被打被罵,想要的不過是江一蔓一句安慰的話,哪怕不是道歉也好。
可現在,江一蔓道歉了,路識青卻覺得年幼的自己思想當真愚蠢。
多年的打罵、忽視、心理陰影,只用一句“錯了”就能抹平
這根本就不公平。
“媽媽真的錯了。”江一蔓看路識青有些動容,忙往前半步,近乎討好地說,“識青,你的節目和電視我都看了,你的演技
很好,媽媽以你為榮。”
路識青只是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媽媽也看到你在綜藝上拉小提琴了。”江一蔓心中仍然還有一絲希望,直直看著他,“你是不是原諒媽媽了”
上次一起吃飯,路識青明明說過是因為她才去學的小提琴。
自從六年前鬧掰后就再也沒有碰過了,現在突然在節目上表演,應該就代表他還是對媽媽有一絲期待的。
路識青愣了愣,突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江一蔓突然有了信心來找自己,原來是覺得有希望,勉強給自己一個臺階下,這樣她不會被拒絕,就沒那么丟人尷尬。
路識青沒忍住,又輕笑出聲。
江一蔓一愣。
她習慣了兒子的冷臉,又因為上次送巧克力的事,莫名害怕路識青的笑。
“識青”
“我還是不喜歡小提琴。”路識青直視著她的眼睛,望著年幼時被他奉為神明的人,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淡淡道,“我討厭琴弦琴弓琴身,甚至是每一個音符我討厭所有關于小提琴的一切。”
江一蔓臉色倏地一白。
“我上綜藝之所以會拉小提琴,不是不再怨恨你,而是想拉給喜歡的人聽。”路識青長身玉立,站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注視著江一蔓,“您從來沒有將我的任何話放在心上,我的所有話您都能曲解成自己想理解的意思。”
江一蔓嘴唇輕動“我我沒有。”
“那我再問您最后一遍好嗎。”路識青認真看著她,“我到底是因為什么怨恨您”
江一蔓呼吸頓住。
她能說出無數個路識青可能會記恨她的事,可摸不準現在路識青的性格,不知道到底是哪件事壓垮了他,能讓他幼時這么乖巧的孩子這么狠心不認她。
路識青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江一蔓的答案。
他笑了下,直接說“那我告訴您吧。”
路識青走到江一蔓身邊,雪白的手指輕輕將她肩上落的雪拂去,溫聲說“因為您不愛我。”
江一蔓下意識反駁“沒有”
她手指哆嗦著一把反抓住路識青的手腕,呢喃道“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么會不愛你這世上哪有媽媽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路識青又笑了“那您愛我哪里您知道我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嗎你還記得我的生日嗎”
江一蔓身體不自覺搖晃了下,喃喃道“我”
“我還是那句話。”路識青淡淡地說,“你從始至終都只是想讓自己心里好受些,你并不愛我。”
說完后,路識青往后退了半步,臉上已沒了笑意,眼神疏離地注視著她。
“江女士,往后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吧。”
江一蔓在呆怔中被這句話驚醒,幾乎是恐懼地往前走了幾步想要抓住他,拼命搖頭“不、不要,識青,你再給媽媽一次機會媽媽真的錯了
”
路識青被她死死抓住手腕,指甲深深陷進小臂內側,幾乎滲出血來。
他小時候經歷過太多次這樣的傷害,面無表情地掙脫開江一蔓的糾纏,但她似乎被刺激到了,不依不饒地想要追上來拼命抓住最后一絲希望。
“識青識青”
路識青長腿一邁,走到主駕駛重重敲了敲窗戶。
一直旁觀的司機尷尬地降下車窗。
路識青冷冷道“把江女士送回謝家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