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如和尚得到吳縣令指點,早已準備好說辭,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特使,蓮華寺有一座多寶塔,乃是前朝高僧所立,專門用來供奉佛家珍寶。塔身七層二十丈高,只有塔底大門一個入口,甚是穩妥。”
保朗又問“只有一個入口,那么有窗戶嗎”
了如和尚道“回特使,多寶塔沒有明窗,是以整塊石板雕琢成蓮花形狀的鏤空假窗,只有采光通風作用,并不能進出。特使如不信,可以與隨貧僧前去現場勘察。”
吳致遠幫腔道“其實站在我這內宅院中就能看見上面幾層。”
保朗立刻起身,端著酒杯走進花園里,放眼遠望。今夜月光不算明亮,只能看到多寶塔的輪廓,但是塔身上千個銅鈴隨風而動,倒是能聽到一些縹緲聲響。
他返回席間落座,微笑道“這些鈴鐺倒是極好的防護。我身邊只帶了二十個親兵,其他都是些沒用的工匠。假如寶珠入塔,吳明府能否幫忙安排人手防護”
吳致遠聽他口氣,預想這事已經有了六成,忙道“那是自然。在座各位必將盡心竭力,為崔大帥辦成這件好事。”
接著向縣尉郝晉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起身,叉手稟報“卑職手下有一名得力的不良帥,名叫羅成業,外號獅子猲。此人乃是華州最知名的巡捕,曾經偵破過數起奇案,武藝高強,人也機警,由此人率領不良人守衛寶珠,最是穩妥安全。”
保朗故作驚訝“他還有外號,難道曾經是綠林中人”
官府經常征用有前科惡跡者充任偵緝逮捕的小吏,稱之為不良,這些人熟知種種坊間不法勾當,手段也兇狠毒辣,以惡制惡,實在是基層吏治的得力干將。指揮這些不良人的首領,就稱作不良帥。
郝晉忙道“特使高見,羅成業確實曾是綠林豪杰,以使四方鑌鐵锏成名,后來從良入了下圭縣縣衙。”
保朗笑道“如此甚好,他既然做過強盜勾當,就該熟知強盜的手段,防守必然更嚴密。”又問,“怎么不叫他來入席吃酒”
郝晉一時語塞,看向自己上司,似乎有點難言之隱。
吳致遠連忙接話過來“羅成業出身草莽,出言無狀,不知進退。他外號獅子猲,猲就是猛犬,再得力也只是一條狗,上不了席面,不敢讓這等樣人污了特使的眼睛。”
保朗無所謂地說“那倒無妨,我也是個出身軍旅的粗人。”
眾人都忙道“特使人中龍鳳,豈能與那種人比較。”將保郎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紛紛敬酒。
吳致遠又問“敢問特使帶來那些工匠,也是要一并敬獻給圣上嗎”
保朗道“是,也不是。萬壽公主暴病而亡,后事倉促,這批人是常州工匠,受敕命征召,前去為公主的陵墓趕工的。既然也是威軍節度使治下,大帥就叫他們趕過來匯合,讓我一并帶到長安去。”
吳致遠道“既然如此,下官可派人監管,先把他們送去長安,以免路上有人逃逸。”
保朗道“吳明府想得倒是周全。不過我明日還是先看看那座塔,再說要不要逗留在下圭吧。”
吳致遠連聲稱是,不停敬酒。保朗酒到杯干,甚是豪爽。
吳致遠心想這人深受武威節度使信任,此番前去長安獻寶,說不定能跟皇家攀上聯系,端的是前途無量。而且外貌如此標致威武,年紀又輕,他非常想討個乘龍快婿。等眾人推杯換盞都喝到醺醺然的時候,他便借著敬酒的機會,悄聲問保郎家中是否有妻妾。
保朗笑而不答,不肯接話。
吳致遠好生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