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是當時最重要的問題。
可那個時候,她的目光好像就憑空被抓住。于是在那首循環播放的caiforniadrea里,她頻繁望向副駕駛。
靠在車窗邊的女人臉色平靜地迎著風,微仰著頭,頭發被掀亂,臉上卻貼著一張巴斯光年創口貼。
付汀梨不敢多看那張藍色創可貼半眼,生怕自己又笑出聲來人家覺得自己奇怪。于是視線只懸在女人的下半張臉。
所及之處,是女人線條流暢卻特別引人注目的唇,不厚不薄,唇珠剛剛好。
“這是哪個頻道”女人突然開口問,浸潤在陽光下的唇輕微分開。
唇珠看起來怪性感的。
就在這句話從心間飄出來的一秒,尖銳的鳴笛聲呼嘯而過,前面突然撞入一輛車,帶來劇烈的風和失魂落魄的急轉彎。
付汀梨猛地用雙手扣住方向盤,心驚膽戰地,控制著歪歪扭扭的車拐了彎。
車輪呲里嘩啦的,在地上發出鋒利的摩擦聲。
被風吹起來的金色頭發遮擋住了女人望過來的視線。
女人好像沒有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事故感到驚慌,在呼嘯的風聲里笑了一下,又或者是沒有,只是她的錯覺。
然后又重復這個問題,“所以我們現在聽的,是哪個頻道”
直到彎拐完,躁動不安的車平穩下來。她才如夢初醒,想起來回答,“啊,這個,這個是f931。”
“每天都只給人送生日快樂”
“沒有。”付汀梨回過神來,將收音機音量調高了些,
“是個二十四小時電臺,但一般這個時候都會播一檔晨間笑話欄目,主持人都是同一個,美國人。
“聽出來了,難怪只聽懂四個字。”女人說。
付汀梨想起主持人的蹩腳中文,又笑,“她說中文的時候已經算標準了,我還聽過她說阿拉伯語和法語,那才叫什么都聽不懂。”
“晨間笑話欄目還這么國際化的”這個女人好像有很多問題,又好像不是為了讓她回答。
但付汀梨還是答了,“因為這個電臺在這幾個國家比較受歡迎吧,所以生日主角來自什么國家,她就會用什么語言說生日快樂。”
“總之一天只送一個,欄目結束之后的時間,頻道里就只放些流行歌了。”
“那現在放的這首是什么歌”
女人的聲音有些懶,又帶著那種似是正在燃燒著些什么的平靜,在熱情喧囂的音樂節奏里顯得特別突兀。
風吹開付汀梨的金色頭發,將女人微仰著的下半張臉吹進她的視野。
她平時總是有用不完的精力,雖然話不密,但說話語調時常顯得清脆而高昂,喬麗潘時常說她嘰嘰喳喳的像個煩死人還不知道錯的小鳥,和什么人都能聊得喳喳叫。
可在那個問題之后,她卻只能像往常一樣彎著眼笑一下,然后老實回答,
“caiforniadrea,這個頻道最常循環播放的一首。”
中午,太陽變大,付汀梨仍然不知道副駕駛的這個女人要去哪里,要去找什么人。
只知道她們這段旅程的目的地相同,所以她們仍舊同路。
她們的車途徑一個小鎮。付汀梨停下車,瞥見女人光著的腳,便把人攔住,
“哎你都沒穿鞋,就別下去了,我下車買點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嗎我給你買過來。”
女人停下松安全帶的手,靜靜地在陽光下看她一會,“我身上沒帶錢,可能要到了才能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