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事,都是中國人,你方便再給。”
那個時候,付汀梨根本不會為這么一點消費計較,更沒可能會讓一個連鞋都沒有、臉上還帶著傷口的女人一定得在這個時候掏錢。
她關上車門,又突然回頭,視線趴在敞開的車門前,朝副駕駛的女人笑,
“你還沒跟我說你吃什么呢”
女人手搭在車門上,撐著被陽光淌過的側臉,“你喜歡吃什么”
付汀梨彎了點腰去看女人搭在車座里的光腳,手背在腰后,思忖一會,說,
“我喜歡吃漢堡,請你吃漢堡吧。”
然后她就去買了兩個漢堡套餐,還有一雙鞋。
那是一雙不太好看的鞋,休息站常有也最常見的款式,炎熱夏季里不常穿的棕黃色馬丁靴,明明比女人的鞋碼偏大,可后來甚至會時常將女人細嫩的腳踝磨得紅腫破皮。
女人卻似乎很喜歡,三天三夜的旅程中都只穿著這一雙。
所以后來每次做完,付汀梨迷迷糊糊地,還沒緩過來,但還是會很小心翼翼地握著女人的腳踝,有時候很隨意地坐在酒店地上,有時候很艱難地擠在車里,就著月光,就著昏暗燈光,仔仔細細地給女人涂上藥膏。
而女人卻毫不在意,直到一根飄散著熟悉味道的煙燃燼,才在高密度的煙霧里撐著下巴,懶懶問她,
“就這么在意”
而在小鎮買到馬丁靴的那天,付汀梨在店里尋了一大圈,沒找到合適的。
正躊躇著。胖胖的老板給她推薦這雙,說是在公路上就得穿馬丁靴,好穿又耐舊,穿舊了更好看其實是店里賣不掉的庫存。
可付汀梨還是買下,因為店里只有這一種鞋。就連尺碼,她也是信了自己用副駕駛座位下地墊格子的目測,結果買了一雙偏大的。
以至于女人每次穿著這雙鞋走的時候,腳步聲都很突兀,鞋后跟松松垮垮地拖在地面上,而女人卻始終隨性地穿著,絲毫不在意。
不像她,后來時常后悔,也許那時候她該回去問一下尺碼,挑選一雙更合適更讓她坦誠無愧的鞋。
如果那樣的話。
在她艱難拿著兩個漢堡套餐,和一雙寬大個性的黃色馬丁靴回到車邊時。
就不會頻繁將自己的視線投在女人光著的腳上,也不必在后來反復想起被她握住的那截纖細腳踝。
可事情的發生從不讓人預測。
付汀梨抱著這堆東西,搖搖晃晃地往回走,直到將鞋放在了車門外,手里揣著兩個漢堡套餐。才發現女人已經拿著那束從后駕駛拿過來的橙色花菱草。
巨大的風吹過漢堡紙袋,和在風中搖曳的橙色花朵。女人的頭發被吹亂,她的頭發也被吹得凌亂。
被發絲飄亂的視野里,女人驀然伸手,手指并入她被風吹亂的頭發中,緩緩撫摸著,然后說,
“你要不要和我做”
迄今為止,付汀梨仍覺得那個場面記憶猶新。
不是因為女人手里有毒卻漂亮成獨一份的加州花菱草,也不是因為她在白色車門里突然托住她的下頜
而是因為她把這句明明聽起來瘋狂的話,說得像“你頭發亂了”一樣平靜。
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卻性感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