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一百個漢堡之前,孔黎鳶先還了一份熱氣騰騰的粥,才沒讓付汀梨當場大喊“孔黎鳶你這個強盜”。
當然,這只是孔黎鳶在看到付汀梨那副類似于咬牙切齒的表情時,懷疑她會這么說。
晚上下戲。孔黎鳶踏上車,就瞥到付汀梨和夏悅手挽著手一塊走了,頭上還都戴著一個棕色的粗線耳罩。
聽說是小姑娘奶奶親手織的,孔黎鳶走了一路,便看到一路都有人戴著耳罩揣著衣袖,嘴里說著還是老一輩織的暖和。
可被助理榮梧拎到她面前的,是一盒山參,精致的禮盒裝,昂貴的四位數價格。在外面一吹冷風,外包裝還冒著涼氣,凍得手都拿不住。
這是夏悅的第一部電影,剛滿十八歲的少女生澀而謹慎,像剛剛冒尖的新苗。
給劇組工作人員送耳罩是奶奶和少女的心意;而給劇組演員和導演送的禮,卻只能聽從經紀公司的安排。
當然,和她送給全劇組的全套代言護膚品并無二致,起碼人家的心意是在的。
將山參禮盒隨意放到車上,孔黎鳶才發現,手提袋里似乎有什么小東西晃來晃去。
她拿出來看了看,又放進去。
停了一會,問前面開車的助理榮梧,“吳導演那個綜藝是不是下周藝人檔期湊不到,缺個人,問我有沒有推薦的新人可以補位的”
“對啊。”榮梧點頭,“我們正巧還沒回復呢,孔老師是覺得夏悅可以”
孔黎鳶“嗯”了一聲,整個人隱在后車廂陰影里,一邊戴耳環一邊說,
“鏡頭肯定沒多少,也就能刷個臉,也有可能一剪沒。你就先把夏悅經紀人的聯系方式推給他吧,讓他們自己聯系。”
“好。”榮梧謹慎地從后視鏡里看她一眼,
“我們還有十分鐘到,孔老師你要不要稍微瞇一會。”
孔黎鳶戴耳環的手停頓了一會,然后緩慢松開。
白色珍珠吊墜像散落的光點,撥開空氣中高密度的沉默。
“好。”她說,卻還是看著窗外,看光怪陸離在眼中流淌。
十分鐘的車程比想象得要快,很快就到了雜志拍攝的攝影棚。已經將近九點,棚里燈光敞亮,和白天并無一二。
孔黎鳶換了身衣服,緊身單薄的吊帶背心和長牛仔褲。棚里沒有空調,又是寒風侵肌的大冬天。
所有人看到孔黎鳶穿著這身走出來,都倒吸一口涼氣。
可孔黎鳶從不怕冷,比這還惡劣的天氣狀況她不是沒遇到過。
零下二十度的雪地,穿著好幾層羽絨服,睫毛都凍成冰花,她能為一個鏡頭在冰天雪地里站四個小時。
何況這還是室內,沒有大風沒有冰川。
她能站在打光板前,腰背挺得筆直,一邊揣摩著白日暴風雪的劇本,一邊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涂涂抹抹。
全程眼睛都不眨。但卻因為一陣冷風想起一個人,那個人說,和她完全相反,受不了一點冷,還為了躲冬天跑到加州去。
今年上海冬天出奇的冷,卻要平白無故跑回來挨凍。
肩上有什么東西壓了下來,打斷她的思緒。她以為是榮梧給她找來外套,抬頭一看。
迎上面前男人責怪的眼神,灰白背頭,氣質儒雅,襯衫馬甲,
“都還沒正式開拍,怎么不多穿點”
孔黎鳶漫不經心地脫下孔宴的外套,按到他手里,“我自己帶了衣服。”
然后又看到剛剛去拿外套的榮梧,正一臉無措地站在一旁,手里拿著一件長款羽絨服。
顯然是榮梧先來的。孔黎鳶接過羽絨服披上,側頭和榮梧說,
“下次遇見這樣的情況直接喊我,別傻傻在旁邊站著。”
“孔宴老師真是疼女兒,大冬天的您自己也穿件羽絨服啊,別凍著了。”一旁的化妝師說著場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