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小姑娘家家的更怕冷一點,我倒是不礙事。”孔宴擺了擺手,把西服外套穿了上去。
這次雜志封面的拍攝主題是兩人一起。如孔黎鳶所料,一到拍攝現場,孔宴又開始做些表面功夫。
他似乎愛女如命,似乎在姜曼車禍離世之后將孔黎鳶當成自己唯一的寄托。
一旁的榮梧在心底悄悄嘆了口氣,每次孔宴出現,孔黎鳶的心情都會變得很差。
現場緊盯著這里的人里,也只有榮梧能瞥見孔黎鳶藏匿在表面情緒下的千分之一真實。
例如現在。
孔宴將手隨意地搭在孔黎鳶肩上,笑瞇瞇地說,“我就這一個女兒,可不能被凍著了。”
聽了這句話,浮現在孔黎鳶臉上的,不是其他人以為的父慈女孝,而是一種似有似無的嘲笑。
拍攝結束,已經快到凌晨。
榮梧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車里黑漆漆的,她以為孔黎鳶還沒上車,結果一拉開車門,人已經在車里坐著。
車內沒開燈,也照例沒開空調,冷得像是漆黑的冰層。有路邊車燈緩慢淌過,在孔黎鳶朦朧昏暗的側影里明明滅滅。
“孔老師你在啊”榮梧愣了一下,“不過怎么不開燈”
“我沒開燈嗎”孔黎鳶心不在焉地抬眼看,“好像是忘了。”
說是忘了開燈,可車載音響卻打開了,正放著一首歌。
歡快吵鬧的節奏,裝滿熱情和陽光的旋律,不像是孔黎鳶會聽的歌。
榮梧坐上車,聽了幾句就能將那“caifornia”的調子哼出來。
轉動鑰匙,發動車,卻發現車鑰匙下多了個鑰匙扣,濃眉大眼的紫色腦袋。
“怎么突然多了個鑰匙扣”榮梧驚訝出聲,“還是巴斯光年”
后座的孔黎鳶聽到,飄搖車燈淌過,隱在黑暗里的眼變得清晰,
“送山參的盒子里裝著的,估計是夏悅背著經紀人悄悄塞的。”
一秒后旁邊的車開遠,她又隱進無限昏暗中。
所以這就是孔黎鳶推薦夏悅去綜藝的原因就因為一個巴斯光年鑰匙扣還是因為那盒山參
可四位數的山參,怎么看也和巴斯光年鑰匙扣搭不到一塊。
一路上,榮梧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到底是因為什么。直到紅燈停車,她瞥見個漢堡店。
下意識往后看,注意到孔黎鳶的目光也停在街邊漢堡店上。心里有了數,
“要我明天買個漢堡賠給汀梨嗎”
“汀梨”孔黎鳶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敏銳,又似乎比任何人都要遲鈍。
“對啊。”榮梧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笑出了聲,“她不讓劇組的人喊她付老師,說是還年輕著,都沒當過老師也沒教過別人什么,就讓大家喊她汀梨。”
孔黎鳶“嗯”一聲,仰靠在頭枕上,沒再繼續往下說。
就在榮梧以為孔黎鳶不想多說時。孔黎鳶卻又出聲了,
“那碗粥,她吃了嗎”
付汀梨把那碗粥吃得干干凈凈。
這是一碗紅豆蓮子粥,料滿鮮香,軟軟糯糯,熱氣騰騰。
縱使沒吃上人人都有的漢堡套餐,付汀梨也輕易原諒了孔黎鳶。
大概是許久沒有吃上這么一份熱氣騰騰的食物,又大概是上海的冬天實在太冷。
以至于她回到家,還時不時想起那個讓孔黎鳶駐足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