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身上的重量卻突然消失了。
她不可置信的睜開了眼睛,錯愕的望著他,她想要開口挽留他,那話到嘴邊,她卻窘迫得說不出來。
她本以為自己看淡了一切,卻沒想到,她對于這種事到底是嫌惡的。
“穿上衣服,出去”他淡淡道。
菱歌將衣服堆在胸前,不覺抬頭看向他。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已停了,就著月光,她才第一次認真看他。
他好像也并沒有那么可怕。
而他也正抬眸,對上了她那雙灼灼清亮的眼眸。
她在打量他,生平還是頭一回,有人敢用這樣直白的目光看他。
菱歌猛地驚醒,漸漸想起那是她去尋他的第一夜。
雖然只是兩個多月前的事,如今想來卻覺得恍如隔世。
那時她帶著淮序、思夏一道離開應天,一路上都是逃難的流民和借機發財的強盜,若非她運氣好被人所救,只怕她早已被賊寇擄走了。
她坐在破廟里,驚魂未定的抱著淮序,他已睡熟了。
思夏警惕的望著周圍的人,緊緊靠著她,低聲道“姑娘,奴婢害怕”
菱歌的手亦是微微顫抖著的,她抬頭望向在破廟中躲雨的人,他們都瑟縮著,目光中滿是提防和不安。
“別怕。”菱歌溫言道。
正說著,便聽見廟門外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菱歌頓時緊張了起來,急急朝著門外的方向看去。思夏也湊了過來,將頭低低埋在菱歌懷里,大氣也不敢出。
“沈姑娘,您讓奴才好找啊”一個渾厚的男聲驟然響起。
這次連淮序都驚醒了,他掙扎著爬起身來,護在菱歌身前,惡狠狠道“敢動我阿姐,我殺了你們”
那男子戲謔道“小公子,您的小力氣殺奴才還早著呢。”
他說著,就走到菱歌近前,道“沈姑娘還是隨奴才們回去吧,奴才也好和知府大人交差。”
菱歌冷冷的看著他,道“周管事,你回去問問那個狗官,他有多大的膽子,敢娶錦衣衛指揮使陸庭之的未婚妻子”
周管事神色微怔,又很快回過神來,大笑道“沈姑娘少唬奴才了,應天誰人不知道,沈家早已和陸家斷了聯系沈姑娘還是老老實實的隨著奴才回去吧。沈姑娘若當真是指揮使大人的夫人,怎么不見錦衣衛來護送姑娘入京”
菱歌攥緊了衣袖,死死咬著唇,卻不知該如何反駁他。
她雖與陸庭之并無婚約,可信也是寄到陸家的,到現在陸家也沒派人來接她,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陸家并不在意她。也正因如此,應天知府才敢打起她的主意。
“你怎知錦衣衛沒來我們這是約定了在此處匯合”菱歌硬聲道。
話音未落,便見一隊人馬走了進來,他們人數雖不多,卻各個訓練有素,很快便分列兩排,讓出一條路來。
破廟中瞬間鴉雀無聲,連方才啼哭的孩子也止住了哭聲。
周管事等人也白了臉,朝著來人的方向看去。
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那人走了進來,他著了一身玄色短打,身姿挺拔修長,頭上的斗笠低低的壓下來,遮住了眼簾,只隱約能看到他那精致如刀削般的下頜。他立于這殘破的地方,卻宛如神祇。
他略環顧了四周,不知為何,他竟在菱歌的方向停留了一瞬。
而這一瞬,便足以讓菱歌周身生寒。
他站在菱歌對面,也許是菱歌的錯覺,她總覺得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劃過自己的臉,她雖穿著衣裳,在他眼里卻仿佛衣不蔽體。
有人走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他目光凌厲的掃過周管事,頓時便有幾個手下將周管事等人圍了起來。
“我們可是應天府知府大人的人,你們敢”
話音未落,那人便不耐煩的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