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頓時全身便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只是一瞬,她便恢復了如常神色,莞爾抬頭望向他。
淮序依偎在她身邊,身子抖得如篩糠一般。
菱歌輕輕撫了撫淮序的頭頂,低眉一笑,道“未曾見過。”
“是么”他玩味的看著她,她被人戳穿了還如此鎮定,當真是禍水。
菱歌正要開口,卻聽得蘇紈道“菱歌定是忘了,你們從前的確是見過的。”
見菱歌一臉迷茫,蘇紈便解釋道“從前你們住在京城的時候,逢年過節總會來府里見見老太太的。不過細細算來,也有五年多沒見了。”
菱歌這才驟然想起,從前沈知南是在京城做官的。
宋文清冷冷道“那時候你身子弱,見了人總是怯生生的,我們還擔心你會長不大呢。那時候淮序還是個奶娃娃,每次來了都鬧得家里雞犬不寧的,如今倒長得有模有樣了。”
正說著,便見有管家走了進來,行禮道“大公子,楊閣老派人送了帖子來,請您和各位公子、姑娘三日后去參加楊府家宴。”
陸庭之皺了皺眉,連拜帖都不肯接,只冷冷丟下兩個字,道“沒空。”
言罷,他便向老太太行了禮,道“衙門里還有事,庭之先走了。”
老太太也不留他,只道“去吧。”
陸盈盈接了帖子瞧著,道“還邀請了我們呢楊府的家宴一向辦得極好,娘,我想去。”
蘇紈思忖著這許是楊閣老為著太子選妃之事在做籌謀,否則也不可能邀了各家的姑娘們去,也就動了心思,道“庭之不得空,你們小輩們去湊湊熱鬧也是使得的。”
陸盈盈走到菱歌身邊,道“表姐也去吧”
菱歌下意識的想要推辭,可又忍不住想去看看,那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思念至極。
五年,夠久了
“表姐”陸盈盈見她臉色不好,不覺有些擔憂。
菱歌回過神來,道“好。”
陸庭之正走到門邊,聽得此言,腳下略微一頓,便提步離開了。
因著楊府家宴,蘇紈擔心菱歌和淮序沒有合適衣裳穿,提前幾天便送了許多衣裳、首飾來。
菱歌感念她的心意,便挑了幾樣收下了。既不是最貴重,也不是最便宜,反而顯得真心。
到了楊府家宴那一日,一大早整個陸府便都忙活了起來,好像連雞都叫的格外早些。
思夏急急走進來,珠簾被她打得“噼啪”作響。
覃秋手上一頓,微微蹙了蹙眉。她仔細看了看鏡中的菱歌,確認她的發髻沒梳亂之后,才略略松了口氣。
“聽說大公子一早便出門了,想來這楊府家宴他是真的不會去了。”思夏說著,將茶盞放在菱歌面前的梳妝臺上。
覃秋不解道“好端端的,你去打聽大公子的行蹤做什么呢”
思夏有些不安的看了菱歌一眼,見菱歌搖了搖頭,便道“沒什么,只是大公子那個人讓人瞧著怪害怕的。”
覃秋道“少議論主子,沒得給姑娘找麻煩。”
思夏吐了吐舌頭,道“知道啦。”
菱歌暗自松了一口氣,這些日子陸庭之從沒來找過她的麻煩,他日日早出晚歸,和從前沒什么兩樣,好像那些日子和她糾纏的男子根本不是他似的。
有時候連菱歌都有些懷疑,也許她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不重要的物件,這物件在或者不在,根本就無關緊要。可到底她心里還是不安的。
或許,她該找個機會和他說清楚才是。
菱歌暗暗在心里下定了決心,猛地睜開眼睛,正看見鏡中的自己。
她膚色冷白,脖頸修長,身姿窈窕,再加上眉間一點紅色花鈿,配上明亮如日月光華的眸子,只一眼,便足以攝人心魄了。
“姑娘生得真好,那話本里說的傾國傾城想來便是姑娘這般了”覃秋忍不住贊嘆道。
思夏笑著道“奴婢就說,姑娘像那畫里的人似的”
話沒說完,思夏又住了口。
誰知道老天竟如此不公這樣好的姑娘,竟受了那么多殘忍暴虐的磋磨實在讓人心疼。
菱歌卻并不在意旁人心里如何想法,她只想過自己的日子,更不愿用命運或旁人轉嫁給她的東西而自憐自哀。她這個人慣常如此,就算是給她垃圾,她也能把垃圾變成糖吞下去。
當初逼不得已做了選擇,她不后悔。
“走吧。”菱歌笑著道。
因著只有小輩去參加宴席,陸家便只用了一輛馬車,陸予和和淮序年紀太小不去赴宴,一輛馬車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