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恒回程一路,甚至連馬也騎不得,都是由著鄭玉珠親自照料。
鄭玉珠則是因自幼體弱多病而頗通藥理,一路替盧恒換藥洗衣,日日不曾耽擱,只是再好的郎中,也經不住他如此不愛護自己的身子。
“先別說這些了,如今什么都尋不到,好在我隨身還帶了黨參,這湯固元回血,你快些趁熱喝了。”
盧恒瞧著湯藥,到底是沒忍拒絕,他伸手接過一飲而盡,來不及說什么又聽鄭玉珠嘆息“怪我,本來無事偏偏想要來上什么香,耽擱了時辰,才惹得你難做”
盧恒本來還有些愁悶,聽她這般一說自是不喜,蹙額道“此事你能有何錯”
只是他瞧著外邊的雷雨,竟是一副去意已決“只是她素來膽子小。”
鄭玉珠聽他這話,剎那間只覺心中一涼,轉而有無窮無盡的恨意升起。
想她也曾是十幾載金尊玉貴的鄭家娘子,她出生時鄭家正是風光得意的時候,據傳她生下來那日虛室生白,滿室彩光。也因這一層,全家都對她寄予厚望,便是連自己幾個兄弟都不如自己這般得父親的寵愛。
可后來呢
幾年間什么都變了,她從世人追捧的高門娘子,到一次次委曲求全,退讓婚事。
再到如今儼然已是喪家之女
她冒著千夫所指,拋去世家傲骨,便這般隨他回到永川,又從永川這般一路追隨她受盡多少閑言碎語。
時常三更夜半,鄭玉珠憶起這些年自己的遭遇,也淚濕衣裳。
她恍惚想起派婢女打探來的那些消息。
滿永川府的人都知曉,知曉二爺與二少夫人是少年夫妻,成婚以來最恩愛不過。都道二爺同二少夫人不容外人插足,感情羨煞旁人。
鄭玉珠起先不信,一點都不信。
甚至每每聽到這等言語,她都忍不住想要放肆笑上一場。
她的表兄是什么人,她還不清楚么。
盧恒他溫和、博愛,那是他自小的教養使然。
他對所有人都如此。
與樂嫣恩愛有加那不過是盧恒在人前給妻子應有的尊重罷了
樂嫣她甚至都不知曉,自己以為恩愛的丈夫其實并不愛她,只是為了仕途娶的她。
可自貴主走后,那些人脈又能用幾時本就不是皇室血脈,外姓孤女罷了,如今往昔再多的榮光,也不過是樹倒猢猻散。
樂嫣她失去了依仗,沒了利用價值,盧恒還會對她一如往昔么
盧恒從一出生開始身上就有許多擔子,沒什么比他光復門楣更重要。
哪里有心思談情說愛盧恒哪會什么談情說愛
甚至在這一日前,鄭玉珠都是不信的。
可這日,二人私下再無旁人,盧恒為何還如此緊張她
鄭玉珠恍惚間心慌不已。
在一片寂靜中,她看著已經轉身離去的盧恒,一張臉又青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