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才知曉,鄭玉珠每日三餐都會熬煮湯藥,吩咐馬夫送去給官衙內的盧恒。
如此體貼用心,便是連樂嫣都大呼感動。
盧恒自然能察覺到她對自己的愈發疏離。
他斟酌一下,并沒有問旁的,只像是隨意挑了個能與她聊起來的話題“聽說今日岳父府上來人了”
樂嫣雙臂懶洋洋的撐著下頜,茶色的眸子一瞬不錯的盯著窗外,“來了個嬤嬤,我叫她們回去了。”
盧恒聽聞,便道,“當年之事算是掀過去了,如今她既是差人來就算是有心,我知曉你不喜歡樂府,可礙于孝道,你我也是該去一趟的”
樂嫣卻不領他的情,只道“我自己心里有數,不需要你教我。”
盧恒聞言,不免覺得好笑。這就像是一個三歲孩童告訴你,他已經半截入土了一般。
樂嫣有數
她能有什么數
她被所有人保護的太好了。
如今什么事都是萬事不知。
“你有什么數我說什么,你聽便是。”
豈料這話不知如何刺傷了樂嫣,她一時忍不住嗓音都尖銳了幾分“我為何要聽你的”
“為何就憑你嫁給了我,妻子聽丈夫的話,可是天經地義”盧恒也有些生氣,二人成婚兩年,她不是沒說過這種話的。只是原以為這兩年的時光磨礪,總該叫她懂事了規矩了許多,怎么如今,她又像當年那般幼稚了
一場風寒,燒的脾氣又大了不成
盧恒見到樂嫣撐著下頜的手緩緩放下。
那雙眼總算肯從風景上落到他身上。
“那”
盧恒緊緊盯著那張嫣紅飽滿的唇,見這姑娘穿了件海棠紋的敞領廣袖襦,花萼般的領口托起她細長脖頸,陽光下面龐如明珠生輝般,白潤無暇。
樂嫣抿著唇瓣,語氣有些輕飄飄的,仿佛是詢問他的意思“那我們要是義絕了呢”
盧恒聽了這話,眼皮一顫。
義絕如何義絕誰教她的詞
自古只有男子休妻,連和離也是天方夜譚,她膽敢同自己義絕
呵呵,真是長本事了
他見樂嫣唇角微動,似乎想要說什么,盧恒卻不愿意繼續陪她胡鬧。
他壓著惱怒“你若是不想去樂府,便差人去問候,禮數務必做全。”
語罷,盧恒連飯也不想再吃,他掀眸,落下一句適可而止,人便拂袖而去。
他走的很快,幾步間便邁了出去,此后幾日都沒再踏入府邸一步。
樂嫣仰頭瞧著格窗外投射進來的艷陽,格窗外綠枝搖曳,蟬鳴陣陣。
她沒等來盧恒,反倒是等來了禁庭來人。
來人身量八尺,著一身暗紫圓領長袍,領口袖口皆鑲繡著銀絲流云滾邊,頭戴垂角幞頭,約莫三十歲左右。目光清朗,斯文俊秀。
容壽雖是來宣旨,對樂嫣語氣口吻倒是親近,舒眉淺笑著,不見半點長春宮總管的輕狂。
“太后聞侯夫人入京,憐上京暑熱,命奴婢前來召夫人入太液池伴駕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