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永無止境,只要她不出來,他就一直敲。
她無處可逃,無處可躲,只有迎戰這一條路。
虞望枝在被窩里發顫了半晌后,緩緩在被子里拱了拱,她一點點掀開被子,平日里那一張普普通通的床褥,今日卻叫她瞧的面皮都跟著發緊。
當她掀開被子時,外面的人不敲了。
他似是已經知道她馬上要出來了,只等著她來。
虞望枝咬著牙,緩緩掀開了被子,像是個縮在窩里的小兔子,一點一點,可憐巴巴地探出來一張嫩生生的臉來,面頰旁還浮起了憋悶出來的紅暈,似羞似怒,如嬌如嗔,似是熟透了的海棠花兒,每一片花瓣兒,都透著水潤飽滿的滋味兒,濕漉漉的等著人采擷。
被子掉色,斑駁,其上覆蓋的絲紗早已泛黃破損,被子被撩開時,發出輕微的“颯颯”響聲,虞望枝聽見她自己的心跳砰砰如擂鼓。
撩開被子的時候,她果真瞧見那土匪便守在火炕旁邊。
他坐在板凳上,膝蓋卻比火炕還要高一些,但那土匪生的高壯,坐在板凳上,也給人一種沉甸甸的俯瞰的壓力,他的眉骨冷硬,肩膀下的陰影近乎覆蓋了大半個虞望枝,眸色沉沉,面上瞧不出什么表情,就那樣一副“要吃人,但暫時不吃”的姿態看著她。
之前他穿著土匪的衣裳時,亂糟糟的,還瞧不出個具體身形來,現在換了一身玄色的武夫衣裳,腰系皮革勾帶,臂配游龍護腕,足踏暗皮革靴,再以鴉青色的發簪一襯,便少了幾分蠻荒野氣,而多了幾分精兵強將的悍勁兒,再配上那張兇臉,把他放門口都能當門神了。
看上去不太像是土匪了,像是外面從軍的兵。
他們倆距離極近,不過一臂,這土匪一伸手,都能撈到虞望枝的腰。
虞望枝見了他,手腳都跟著泛涼,她咬著下唇,縮了縮足腕這一回終于縮回來了。
她把自己的身子都藏進被子里,像是勉強給自己披了一層保護的東西,雖然脆弱不堪,但能帶來一點安全感,她強撐著挺直了脊梁,聲線顫抖的說道“你來做什么”
廖映山那雙丹鳳眼向上一掀,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道“林府待你不好,我可以帶你走,今日林府能給你的,他日我翻倍給你。”
他來這一趟,就是來帶她走的。
之前虞望枝不死心,非要從他身邊逃回來,現在見了林府這光景,也該死心,老老實實待在他身邊了。
但虞望枝才不肯跟他一起走呢
林府待她不好,但好歹不會一刀砍死她,這土匪呢什么時候不順心,一刀就送她歸西了她才不會去呢能做好人家的正妻,誰愛跟著土匪過活
而且,她跟林鶴吟的事情還沒說清楚呢,她要問清楚那個女人是誰她憑什么不清不白的跟一個土匪走
“你,你這土匪,我告訴你,林府待我極好,老太太特別喜歡我你不要再纏著我了你可知我是誰我是林鶴吟的未婚妻,林鶴吟便是此處的縣令縣令那可是官兒他對我可好了,他要娶我的,若是叫他知道你劫掠過我,定是會把你大卸八塊的你最好趕緊走,否則一會兒他扒了你的皮”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兩手抓著被子,眼眸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廖映山。
廖映山聽著她說這些假話壯膽的時候,面上也沒什么譏諷的模樣,只抬眼,定定的看著她。
好與不好,誰都能瞧的見的,自欺欺人,又能欺多久
虞望枝被他的目光刺痛了,她那點兒可憐的自尊和被欺辱的憤怒全都涌上來,惱羞成怒下,竟也不怕了,兔子都會呲牙了,兇巴巴的望著他道“你別想騙我了,滾開我告訴你,我心里只有林大人一個人,你算什么東西,也配”
虞望枝的話還未曾說完,便聽那土匪問“你可知,方才那女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