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細長而彎,眸若星璀,瓊鼻紅唇,眼是水波橫,媚如千絲起。
有些人生下來,便是獨得三分月光的,她站在這兒,四周便全都成了昏暗暗、黑糊糊的一團,唯有她,周身都散發著泠泠的暈光。
瞧見林鶴吟來了,虞望枝面上浮起了三分恰到好處的驚喜與嬌羞,快步走上來,素手輕抬行了一個蓮花禮,水袖于半空中轉出翩若游龍的弧度,復而隨著虞望枝行禮的動作緩緩落下,星輝搖晃間,妙影婆娑。
“小女見過林大人。”虞望枝素凈白瓷般的臉蛋低垂著,不管是行禮的姿態還是她說話的模樣,無一不柔順。
這叫林鶴吟都有些驚嘆了,要知道,以前的虞望枝是從不向他行禮的,不管什么時候見了他,都只會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撞進他懷里,或扯著他手腕嘰嘰喳喳的說話。
她每天似是都有好多話與他說,路邊遇到了一顆奇形怪狀的樹,都會和他描繪每一支枝丫的方向,吵鬧個沒完,從不懂的男女禮節,也不懂尊卑有異,他教了她很多遍,但她從來學不會,甚至有些禮節明明是會的,她偏不肯向他行禮,故意與他撒嬌蒙混過關。
他只能忍受著奴仆們異樣的目光和母親嫌惡的話,沒辦法,誰讓他喜歡她呢。
而現在,虞望枝終于變成他想要的模樣了,叫他有些許欣喜,他竟是都有些不敢認了。
“望枝”林鶴吟扶起她,那錦水綢緞下的手腕細而薄,似是清減了些。
大概是這些時日與他吵架,她自己心中難受,將自己都弄成了這般模樣。
被他一碰,虞望枝便羞澀著向后退了些,以團扇掩面,規規矩矩的說道“林大人,男女授受不親。”
說話間,那雙桃花眼輕輕地掠了他一眼,乖巧道“深夜請大人前來,實是望枝之過,近些時日來,望枝肆意妄為,給大人添麻煩了。”
林鶴吟從未見過虞望枝這等姿態
以往虞望枝在他面前是嬌蠻的,胡鬧的,無禮的,像是嬌養的貍奴,從山間被他引來宅院間,雖然已有了主子但依舊野性難馴,高興的時候晃著尾巴讓你來摸一摸,不高興就甩出來一爪子撓人。
哪像是現在,毫不反抗的臣服
林鶴吟瞧著虞望枝此時的模樣,覺得他像是馴服了一只不聽話的野獸,調養成了他的獨屬愛寵一樣,心中頓時升騰出一種“掌控”的爽感,四肢百骸都跟著痛快的發癢,一時間對虞望枝喜愛無比,于是上前一步,拉著她的手往屋內走,一邊走一邊道“你我之間何談這些外面冷些,且進來再說吧。”
屋舍內也都是破敗的器具,但好歹火炕燒起來了,不再那般冷,林鶴吟拉著虞望枝坐下,面露心疼,道“這里的東西都快破舊了些,明日給你換些好的。”
他對虞望枝的態度便是如此,剝下原先那層“喜歡”的外衣,內里真正的態度便是輕視,虞望枝聽話了,他便賞些東西下來,虞望枝不聽話,他便罰著,反正虞望枝一個民女,也不可能反抗,一直罰到虞望枝聽話為止。
他是喜愛她,但從聽不到她魂魄的哀鳴,偶爾瞧見了她絕望的眼,也只認為那是女人愚蠢的爭風吃醋。
他看不見她的心。
虞望枝的手被他握著,只覺得心底里一陣翻涌,厭惡惡心極了,但面上還要帶起幾絲感激來,只道“小女多謝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