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林鶴吟回了林府內。
當時碎云浮空,明月萬里,將天地間鍍了一層淺淺的銀暉色,林鶴吟披著大氅從馬車上下來,月華將他身上繡著的松鶴云紋映襯的如水光一般浮動,他自馬車上下來,踏著漠北的風雪,回到他的林府中。
漠北風雪大,冬日間吹得人面皮驟痛,一旁的丫鬟要來打傘,但那傘都被風雪吹得胡亂飄動,林鶴吟微微抬手,神色冷淡道“以后不必打傘了。”
因為很快,他便要娶了柳玉嬌,很快,他便要回到京城了
只需要兩個月,兩個月
一念至此,他又多了幾分期許,腳步也更快了些。
他回了府內的第一件事,本該是去見一見柳玉嬌的,他這幾日每日回來,都會先去見柳玉嬌,然后再回房中歇息。
但今日,他心中卻一直癢著。
白皂靴遲疑的在青磚上碾過,最終還是轉向了靜秋院的方向,打算先去瞧虞望枝,然后再去看柳玉嬌。
他走向靜秋院時,心底里也是暗嘆一聲。
他分明知道此時應該去看柳玉嬌,但是卻還是忍不住先來找虞望枝,明明柳玉嬌處處順遂,但他卻偏只惦記忤逆他的虞望枝情愛這二字,是藏不住的。
希望虞望枝能懂他的苦心。
林府是個三進三出的大宅院,雖說比不得京城假山游廊雕梁畫棟,但也算屋檐齊整地縫平潔,只是沒有其他的冬景可看,這里太冷,活不下梅花,梅花只能養在室內。
這漠北里,只有連綿強韌的霧松能活下來,郁郁蔥蔥,綠了滿山,也綠了林府。
從林府門口走到靜秋院,大概要走一刻鐘多一些,等到他走到靜秋院時,正瞧見靜秋院里亮了一盞燈。
一想到要見到虞望枝,林鶴吟心頭都熱乎乎的燒起來。
這幾日沒瞧見虞望枝,他心頭都是焦的,時時刻刻都惦記著,等到了門口時,他的步伐更快了些,等到了門前,才復而慢下來。
在門口守著的小廝趕忙向屋內喊道“虞姑娘,大少爺來了”
林鶴吟正在靜秋院的院門前站定,壓下了心底里萌動的思念,擺足了架勢,冷著臉瞧著那門。
門內的虞望枝正推門而出,迎著月華從門內走出來。
因著虞望枝服了軟,所以屋內的炭火吃食、穿衣用度又重新供起來了,虞望枝洗漱過,換了一身新做的對交領浮光錦雪色纏枝點梅裙,月光落在錦繡衣裙上,蕩漾出些許流動的水光來,熠熠生輝,發鬢還半干著,未曾盤起,只斜斜插了一根樸素的木簪,面上未曾妝點,露出一張皎皎若明月的面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