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是給出一丁點有用的消息,也能撈到許多好處。婦人邊走邊思忖,一合掌,急匆匆地往山下走去。
到城中時已是金烏西墜,婦人尋到一處大戶的偏門,躊躇不前,夕陽下的朱門熠熠生輝,紅光映在婦人灰暗的粗布麻衣上,竟也有了綾羅綢緞般的色澤,看著磨壞的鞋底,婦人咬牙叩了門。
良久,出來一個與婦人有幾分相似的年輕人,二人說了幾句話后,年輕人面露喜色,快步消失在朱門后。
那片袍角掠過一條條小徑,一道道門檻,那句話也經由多人之口,最終跨過半座城,傳到一墨衣護衛處。
護衛聽罷,轉身進入身后的園中。
此時已入夜,滿園青竹隱于暮色中,宛如雅致隨性的風流客,月光將這些風雅竹影打在窗上。
窗扉輕搖,現出一道白色身影。
那是位年輕郎君,坐于窗邊書案前,長眸半垂,和煦地看著臂彎受傷的兔子,正溫柔小心地給其喂食。
墨衣護衛上前叩門,年輕郎君頭也不抬,溫聲道“破霧來了”
護衛步入房中“回長公子,有兩件事,一為公事,二為私事。”
白衣郎君身側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聞言嗤道“破霧你個呆頭鵝依郎君的習慣,自然是先聽私事”
他們郎君身為族中長公子,向來勤勉奉公,偏又是風雅的人,喜歡在乏味之中尋求趣處,故每當傳回的消息中同時有公事和私事時,長公子都會先從私事上尋得趣處后,再埋首案牘。
可這次他料錯了,白衣郎君繼續給兔兒喂食,頭也不抬道“穿云對我甚是了解,既如此,便先聽公事吧。”
墨衣護衛一板一眼道“我們的人在竹溪附近抓到一人,疑是刺客,但那人被抓前已割面自盡,觀其身形及面部骨骼,當是鮮卑慕容氏,西燕人。”
白衣郎君沉吟須臾,饒有興致道“你猜,他割面自盡,是欲掩人耳目,還是惹人耳目”
護衛道“屬下認為都有可能,若是掩人耳目,說明刺客是西燕人派來的,若是惹人耳目,當是要離間,畢竟如今西燕和大周交好。”
白衣郎君微微頷首,將兔子遞給身后小少年“現有線索尚不足以判斷,繼續搜捕其余刺客,另將證據留存,若真有人想離間,我們不妨乘風而動。”
他說罷緩緩起身,立在瑞獸鑲金爐前,拈起羽塵去撥爐中香灰。
那雙手生得極好,長指如玉白蕭管,撥弄香爐的動作賞心悅目。
青年又問“私事呢”
墨衣護衛目光微動“暮時有人來報,稱在城外二十里處的山村中見到一女郎,與郎君所尋之人有幾分相似。”
他說罷,抬眸看向青年。
青年手上稍頓,長睫掀起復又輕垂,經燭光一映,在眼下落下陰影,那和煦的笑意因此多了幾分玩味神秘。
“失策。”他輕聲笑了笑。
“我該先聽私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