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清潤,似月光如流泉,但每次像這般稍稍壓低時,都讓阿姒嘗到溫柔中極具蠱惑和危險的氣息,像艷麗月季下的刺、蕭蕭竹林中的竹葉青。
更何況,他說的又是“晏書珩”。
阿姒下意識回避這個名字。
可記起曾在城主府遙遙相望時那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她疑竇再起。
難不成她真和姓晏的有過過節
不可能,也不能。
阿姒當即否認“我都去采蓮蓬了,定不會是世家女郎,更不能認識長公子。或許那人的姓氏,不是天清日晏之晏,而是燕雀處屋之燕。”
晏書珩靜靜聽著,目光漸深。
不過轉瞬,她連語氣措辭都變了。
片刻前她脫口而出的那句回憶,就像繭球上一縷絲線,只消捏住絲線一頭,便能牽出越來越多的過往。
那些零碎回憶被抽絲剝繭扯出后,便露出被厚繭束縛著的幼蝶。
那只幼蝶,才是真正的她。
不是失憶前的她。
也不是正失憶的她。
而是日后可能會復明、會恢復所有記憶的她,晏書珩憑空有種直覺,這一日或許不久就會到來。
她會掙破一切,破繭而出。
屆時的她可還愿停落在他指'尖
晏書珩擁住她“阿姒突然之乎者也不離口,為夫愚笨,能給我說說天清日晏、燕雀處屋都是何意”
阿姒不相信他不懂這么淺顯的東西,他這是故意給她掉書袋的機會,再適時捧場。她對他這知情知趣的性子很是滿意,一板正經道“天清日晏,顧名思義,天朗氣清,一派祥和;至于燕雀處屋,先人有云灶突決上,棟宇將焚,燕雀顏色不變,不知禍之將及己也,燕雀處屋之意便是身處險境卻自以為安樂也。”
晏書珩竟分不清她可是因為想起什么才有所暗示,把她身后一縷青絲纏在指上,慢悠悠問“阿姒現在的處境,是天清日晏,還是燕雀處屋”
女郎眸光流轉,她湊近晏書珩,故弄玄虛般壓低聲音“自然是晏”
晏書珩眉心微攢。
阿姒感受到他瞬間變輕的氣息,笑得狡黠“自然是燕爾新婚啊”
燕爾新婚。晏書珩不由輕笑。
因這四個字,他驀地想起在凈房里被她拿捏時的迷亂,和此前長指被溫暖間隙包裹著的癢意。心口一陣溫熱,晏書珩扶住阿姒的腦袋,想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但終是改變主意,按著她腦袋,讓她耳畔貼在胸口聽他因她紊亂的心跳。
“阿姒可還記得,你曾對哪位郎君說過讓他十七歲時娶你”
話又繞回來了。
阿姒竭力回想著“不記得,我總覺得,我不止認識一個姓晏的。”
晏書珩扯扯嘴角笑了。
的確不止一個。
除了兩個姓晏的,還有個姓
陳的。
或許還有祁、蕭、鄭、吳heih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