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車前,阿姒回頭一望,見晏書珩正和殷氏眾人有說有笑。適才恣意張揚的殷氏兒郎稍有收斂客套。
阿姒這才了然。
他逗她只是在刻意拖延,借姍姍來遲壓一壓殷氏子弟的傲氣。
她倏然冷靜,決然離去。
再次見面,是在次日的曲水流觴宴。
破天荒地,阿姒早早到了竹林。
因晏氏是東道主,晏長公子自得領著晏氏眾年輕子弟和仆從提早前來布置。那人立在蕭蕭竹林間,雖著一身白袍,但姿態端方,風儀雅致。
和這些青竹倒出離相似。
真是個偽君子
阿姒腹誹著。
她止住想離他越遠越好的沖動,腳下像一株生了根的竹子般,立在那里靜靜地看著他,直到他徐徐轉身。
阿姒像是偷看被逮著般,刻意愣了瞬。她睜大了清媚的眸子,就這樣呆呆地和那白衣青年對視。
模樣真似受了驚的兔子。
青年莞爾,朝著她遙遙頷首。
阿姒兩眼呆呆眨了眨。
她眼睜睜看著他緩步走近,隨即才起想起羞赧般,逃也似地躲到馬車后。
縱使心里并不慌張,阿姒手卻放在心口,后怕地拍了拍。
腳下出現一片白色袍角。
阿姒抬頭,對上那雙和煦的含情目,她害怕得緊緊抿住嘴。
晏書珩果真領會了她的小動作。
他像個大哥哥拷問妹妹課業般,溫和地問“可記住了”
阿姒卻沒回話,她低著頭,看起來有些委屈,許久才道“大哥哥都不記得我為何獨獨要我記得你”
晏書珩頓時了然,溫聲道“看來真是大哥哥開罪了你。”
阿姒偏過臉,委屈又氣憤“當初我在湖邊蹲守數日,你卻一次也未派人來告知我,憑白讓我惦記了整整一年,還總夢到你為了救我葬身湖中。不料卻得知你是將錯就錯,借假死請君入甕
晏書珩安靜地聽著這一番話,目光凝視著眼前的小女郎。他眼里罕見地沒有慣常的笑意。“當初我不過順手一救,小妹妹竟記得如此深刻”
遠處傳來馬車的聲響,殷氏子弟的說笑聲隔著老遠傳過來。
阿姒聽到了,但她卻像恍若未覺,繼續沉浸在委屈里“這就罷了昨夜得知我記得,你也并未十分動容,甚至為了拖延殷氏的人刻意逗弄我。我也不是十二四歲的孩子了,你不是要和殷氏女定親么還對我百般捉弄,昨夜還當著殷氏眾人的面和我單獨待在一處。”
她越說越委屈,眼圈都紅了。
嗓音亦越發的軟。
“你讓我如何想又讓殷氏那些人如何想我,他們對你勢在必得,一個個還那么兇殷氏也好,你也好,你們大族子弟以利當先,把我們這些地位低微者的關懷當做廉價的消遣”
她紅著眼看向他,又像躲避般移開視線“可我雖只是姜氏不入流的旁支子女,也有傲氣。我不想被人當做消遣的玩意兒,過去的事便算了,祝長公子能如愿娶得殷氏女,圓滿順遂”
她說罷,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低聲吩咐車夫“駕車”
車夫愕然,女郎可是一早就起來梳妝“女郎不參加宴席了么”
車內女郎似是在極力捂著嘴,聲音很低亦很含糊,但頗為倔強aaadquo讓他們大族子弟展露風儀便好了,我地位低微,何必要巴巴地湊上來當陪襯,像昨夜那般被他們和殷氏一起當笑料笑了去aaaheiaaahei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晏書珩從怔忪中回過神。
他提步正要上前解釋,車內女郎果斷斥責車夫“駕車”
馬車逃也似地匆匆駛離,正好那邊殷氏的馬車停在竹林出口。
晏書珩望了眼遠去的馬車,繼而領著族中弟妹們前去招待殷氏子弟。
昏暗馬車內。
阿姒透過帷幔一角,看向遠處青年,他只立在原處怔忪須臾,很快和煦如初,和眾世家子弟言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