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真是適合做世家長公子。
而昨夜調侃他在“逗孩子”的殷氏郎君笑著指著阿姒的馬車。
隔著幾丈遠,伴著轆轆車輪聲,她還能隱約聽到他的嗤笑,阿姒拼湊聽出他是在嘲笑她“那小女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撩撥長公子不成,竟逃了”
阿姒卻是恍若未聞。
她神色淡淡,理理精心挑選的裙擺,又慢條斯理地正了正發間步搖,在昏暗的馬車內輕輕地“呸”了聲。
“狐假虎威的東西”
在南陽做客時,陳、姜兩家的年輕子弟住在晏氏一處占地頗廣的別院中。
晚些來訪的殷氏子弟也住了進來,只不過幾處院落隔得很遠。
回來后,阿姒整整兩日都未邁出房門半步,陳彥來看她“聽殷氏小郎君說,那日你早早就去了竹林,打算趁著人少撩撥晏長公子,可惜沒撈著好。”
阿姒沒說話。
陳彥以為她默認了。
他既遺憾又慶幸道“這會整個南陽都說有個小女郎不知天高地厚妄圖攀附晏長公子,幸好你冒充的是姜氏旁支女,否則九兄我不知該把顏面往何處擱。”
阿姒倏然起身,干凈的眼眸平靜得像一片寒潭,盯得陳彥后退兩步。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赤著腳走到妝奩前,對鏡幽幽輕嘆“是啊,有九哥和我這樣的酒囊飯袋在,不愁陳氏不淪為笑柄,但我如今好歹是外祖家中女郎,我們九哥可是直接頂著陳家郎的名頭呢。”
話方說完,姜珣來了。
阿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誠摯又懊惱地道歉“表兄,對不住,我給外祖家蒙羞了,早知道我該冒充韓氏女的。”
姜珣無所謂地笑笑。
“姜氏本已江河日下,又要這些顏面作甚。阿姒本也算半個姜氏人,偶爾冒用姜家名義有何不可”
他從身后拿出一個錦盒。
“打開看看”
阿姒欣然打開錦盒,里面是支金鑲玉蝴蝶步搖,蝶翼輕薄,栩栩如生,日光一照,有微光流動。
看著那金步搖,阿姒想到的卻是幾年前姑母發間的鸞鳳步搖,她走到
妝鏡前,別上步搖,左右照了照“多謝表兄今夜我要戴著這步搖去赴宴。”
姜珣淡淡地笑了笑。
陳彥則瞠目結舌“你你還有膽子赴宴”待看到阿姒淡淡瞥過來的目光后,他訕訕閉嘴“總之,你可要捂好你姜氏女的身份,丟了丑就讓你的好表兄兜著吧,千萬別說是我族妹”
阿姒只是笑笑。“不會的。”
其實若她自稱是陳氏女,殷家人只會恨得牙癢癢,并不會在明面上嗤笑,他們如今敢大肆笑她,最緊要的原因是她如今是日漸衰落的姜氏之女。
什么名門望族不過是幾個捧高踩低的宵小之輩罷了。
阿姒要赴宴的消息很快在別院里傳開,她雖未出房門,也能透過侍婢的傳話聽到些許稀碎的風聲。
宴席還有幾個時辰,她便已能從風聲里嗅出了看好戲的意味。
沐浴后,侍婢端著漆盤上前。
阿姒掃了眼,那是一襲藕色長裙,時下女郎常穿的樣式。
并不出挑,也不容易出錯。
侍婢恭敬卻一板一眼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女郎,該更衣了。”
阿姒坐在榻邊,赤著的雙腳隨意輕蕩,姿態散漫得像是少時坐在溪邊戲水,她低頭看著自己白玉的腳尖,忽而輕揚足尖,撩出一道無形的的水花“不要這件,給我取來那件玉白銀紋長裙。”
侍婢擔憂道“可女郎,誰人都知晏氏長公子愛穿白,一襲白衣雅冠洛陽,又因其風儀出眾,其余世家子弟甚至會避穿白衣以免自取難堪。何況您如今正受流言侵擾,若再穿樣式相似的衣袍,只怕他們會編排成女郎是刻意引誘。”
阿姒眼皮都未掀“不,就要那件。”
她只怕他們不編排。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