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眼角凝結著萎頓的模樣,讓甚爾瞬間想到了他們初見時的那夜。那時的春野櫻也是如此垂頭喪氣地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再被他有意相撞。
將手揣進褲兜,那里放著兩張紙票樣的存在,棱角分明的邊緣蹭過手指肚。
他盡力在做到面不改色,用平緩的動作將其從隱匿之處摘了出來,赤裸裸地擺到桌面上、擺到櫻的面前。
那是兩張電影票。
雖然是臨時讓孔時雨給出的主意,也不知道靠不靠譜,多半是不靠譜的吧,但他實在也想不到其他。他只是不想輕易地、回避地對待櫻,更不能忽視櫻的任何。
松開環住膝蓋的手臂,櫻軟成了蜿蜒的藤曼般半趴在小桌上,側身舉起兩張簡潔的票,在頂部吊燈的映照下,好奇地看向票面的漢字,一字一字地念出來“貓的報恩2二月十二日,十九點四十分開始放映。嗯這是”
“孔時雨推薦的電影。”
“甚爾剛才就是去買這個了啊,那我們是要去電影院看嗎”
“是。”
“好啊,說起來我還沒有在電影院看過電影呢。”
說完,櫻揚起一個笑臉給予了他。
到底是誰在安撫誰啊。毫無招架的甚爾在心中默默地無奈。
攝取糖分充足的春野櫻將剩下的烤蘋果放進冰箱保存,途中詢問他怎么不吃,而實際上對甜食完全無感的甚爾在說不說實話的選項間,下意識選擇了他自認為會博得好感的最優選。
他說那是做給櫻的。
也許有被討好到,少女的笑意再度掛在了稍顯憔悴的面容上“聽起來我像喜歡吃獨食的小狗。對了,甚爾喜歡動物嗎”
“沒想過。”或者說他會更喜歡動物的內臟。
借由媒介而引申出的喜好問答,這種問題聽起來像是試探,察覺到蛛絲馬跡的甚爾順著說下去“想養動物”
結果那個總是將貓貓狗狗掛在嘴邊的櫻,意外地否定得非常快。
“完全不想。在小時候有被老師的汪汪隊教訓過,所以不管是貓還是狗,或者是烏鴉,我覺得都是很難搞的生物。”
不知道為什么會有烏鴉混在里面。
沒給他發散疑惑的機會,春櫻野又說“而且公寓里可擠不下第二只了。”
又在說他是貓。
甚爾覺得難以理解,把他比作貓的這個設定到底起源于何處,又要到什么時候才能迎來終點成為這間公寓的看家貓盡管不會讓他困擾,但或許他應該知道為什么偏偏是貓。
正當他嘴唇翳動,欲要詢問該事時,不知是誰的手機,恰好叮叮響起。
他們倆的手機都是同款的出廠默認鈴聲。
自認沒人會在這時候來找他的甚爾保持姿勢沒動,手掌撐著側顎,靠目光追逐著櫻,看其急遽站起身后快步走向玄關,將放在儲物柜上的手機接通并放于耳旁。
只見櫻轉身對著甚爾拾起了自己的食指,比在唇前,做出噓的動作。
“紀真”
她的聲音因來電方而顯得微悅,如此直觀的變化讓甚爾感到不爽,干脆地扭過頭只用耳朵聽著春野櫻講話。
“你要搬家去哪里還在東京嗎”又變得關切和匆促。
“真的嗎”
“好,那就見面后再說。”心情顯而易見地變好了,在笑,“怎么會,來東京后紀真你幫過我很多啊,一點也不麻煩好,到時候我會和実日子一起去的。”
“嗯,回見。”
那個和他似乎都出自禪院的女人像變了場魔術,甚爾想自己明明絞盡腦汁地忙活半晌,效果卻遠遠比不過這通過分簡單的、甚至不足五分鐘的電話。
甚爾視線下移看向他臂肘旁的兩張電影票,靜靜的。
但與平和背道而馳的心中卻在想還有去看這場電影的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