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哥哥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明菜失望地看了一眼望月琉輝,這個家里沒有人可以拯救千鳥,沒想到最后拯救千鳥的,是一群跟他志同道合的孩子,“你們應該去看看千鳥打球,那個時候的千鳥是最自由,也是最快樂的。”
“明輝,你不想看到他自由嗎”
拋卻病痛之后所獲得的,真正的自由。
望月琉輝并沒有將明菜的話放在心上,他天生就有一種自己的傲氣在身上,從不認為自己的觀點有什么問題,他看上去溫柔,卻是個比千島明輝更加傲慢的人,幾乎沒有人能說服他改變,哪怕是曾經幼年時期的千鳥,也僅僅只是讓他產生過一絲惻隱之心,最終也沒能讓他留下。
但同樣是千鳥,在時隔六年之后,再次往望月琉輝的胸膛上開了一槍,這一次,這一槍沒有啞火,結結實實地打在他心上,讓他徹底向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投降。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千鳥的學校,體育館很大,場地上充斥著少年們的歡聲笑語,而從家里負氣離開的千鳥也在其中笑得開心。
望月琉輝記不清自己多久沒見過千鳥笑了,甚至他仔細回想后發現,那些笑容多多少少都帶著些勉強的意味,他見過的每一次千鳥的笑都沒有這一次來得真切。
六年前,千鳥明明還是個六歲的孩子,卻已經有那么多的不快樂。
天底下沒有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快樂,哪怕是望月琉輝也一樣,之前他以為千鳥跟自己在一起會快樂,所以他想要帶千鳥走,讓千鳥跟著自己去德國生活。
但是現在他不這樣覺得了,明輝和自己都或多或少做過傷害千鳥的事,他現在已經不奢求對方原諒了。
“他笑得真開心啊就跟當年我第一次登上國際大賽的領獎臺一樣。”望月琉輝站在看臺上,看著被簇擁著的少年不禁感嘆。
“你現在還想帶他走嗎”
“不了,我知道我帶不走他,”望月琉輝垂眸輕聲道,“我不奢求他的原諒了,本就是我自食惡果。明輝做的事,和我的做的事,每一件都不值得原諒,是我太想當然了。”
明菜不知道要說什么,不僅是千鳥無法原諒他們,就連她自己也無法原諒,那樣的傷害對一個孩子而言太沉重了。
虎毒不食子,而哥哥他卻想讓自己的孩子去死。
“明菜,替我照顧好千千,別讓他再受傷了,”望月琉輝最后看了一眼球場上的千鳥,最終還是釋然了,“以后我就不來打擾他了,免得他更討厭我。”
“要走了嗎”
“嗯,明輝一直在機場等我,”望月琉輝想起之前他跟千島明輝吵得那一架,突然覺得很可笑,“明輝說的對,我跟他是一樣的。明菜,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當初帶他走了,會不會現在不會是這樣”
“琉輝,即便重新來過,你也不會做不同的選擇,你的野心從來沒給你另外一個選項。”
“是了,”望月琉輝抬起頭望向天花板,燈光晃得刺眼,“我從來沒給自己可以做另一個選擇的機會。”
真是辛苦千千了,有他們這對那么不靠譜的父父。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千鳥,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別。
似是對他的視線有所察覺,千鳥抬起頭便與他的視線相對,也許是父子倆的基因在暗中作祟,千鳥甚至能讀懂望月琉輝眼中的情緒
他在對自己說再見嗎
果然下一秒,他抬起頭對千鳥揮了揮,他好似還說了句什么話,只是隔得太遠,千鳥看不清他的口型。
看著望月琉輝離開的身影,千鳥竟生出一種塵埃落定的悵然,他沉默地站在原地仿佛還沒回過神,片刻之后,在眾人驚訝地眼神中,他再次跑出體育館。
望月琉輝的身影已經走得很遠了,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見,千鳥大聲地喊到:“爸爸,再見”
那個背影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是抬手朝后揮了揮,仿佛在告訴他,孩子,回去吧,不必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