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翼明顯對他叫外援這件事不太高興。
在好說歹說讓松田陣平放下吃的離開后,萩原研二偶爾能接收到她隱含譴責的目光,里面的感情概括一下的話大概是「為什么要把家丑外揚」。
抱歉,我以為你是不在乎面子的人。
體貼的萩原先生在心里默默道歉。
他曾從向井那里聽說過片山翼出去要飯的事跡,先入為主地認為片山翼是不會在意這些東西的人,所以才毫不猶豫給松田發了簡訊求助。
好吧,他承認他是有點害怕片山翼再上街乞討,沒想到她還有點死要面子。
真矛盾啊這人。
萩原研二不著痕跡地哄了好一會兒,總算給這位年輕教主鋪好了臺階吃松田陣平帶來的東西。
經過這件事之后,萩原在心里下定決心要打理好這個教團的財政,不求大富大貴,起碼別淪落到教主上街要飯的程度。
但不幸的是,片山翼的愛好似乎不會輕易改變。
12月中旬的時候,東京下了今年的初雪。
萩原研二殉職的時候已經11月了。了解密教、盡量在不違背「規則」的情況下把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傳遞給親友、把住處打理成正常人的居所等等雜七雜八的事全處理完就花了不少時間。
等繁忙的過渡時間結束,他終于有閑心靜下來做其他事時,圣誕節和新年又一下就近在眼前了。
下雪的時候萩原正在市場買東西,推開門發現零星雪花從灰蒙蒙的天上陸續飄落。
萩原左手拎著淘來的被爐取暖器,右手袋子里塞著一棵店家贈送的微型圣誕樹,兩手滿當當地走出來。街上的行人有不少駐足仰望的,臉上洋溢著驚喜,萩原也站在商店外的臺階上看了一會兒。
他想,本來這場雪他是看不到的。
他知道母親和姐姐很可能也在這樣想。
不止今天,以后的每一個節日,每一次夏雨冬雪季節輪轉,那些牽掛他的人都會想這些東西,萩原研二看不到了。
現在他還能站在這里,但一個多月前那5個陪著他一起拆彈的隊友,是真的看不到了。
活下來的只有他,
“萩先生”
商店的門突然打開,穿著圍裙的女店員左右張望了一下,看見萩原時臉上一下充滿喜悅“太好了,您還沒走。我剛剛在柜臺下面找到了這個重箱,您不是在置辦新年用品嗎,這個您拿回去裝御節供料理吧”
“這真是不好意思。”
萩原客氣地推讓,熱情的姑娘直接在他滿當當的購物袋里翻找出一個空位,把漆盒塞了進去。
“不必跟我們客氣萩先生,還有rrychristas圣誕節快樂”
“rrychristas”
戴著口罩也難掩英俊的男人彎了彎桃花眼,他長得好,像這樣遮住大半張臉的禮貌微笑看上去也眉目多情。
店員臉紅紅地對他揮揮手,趕快躲進店里去了。
從商店街離開后,萩原研二沒立刻回去,先繞道去了寺廟,那五名隊員的墓在同一個廟里。
萩原以假名登記后,拎著雜七雜八的東西參拜完,給每個墓碑前都擺了個預備過年吃的橘子。因為過節的緣故,墓園沒什么人,萩原就坐在墓前點了根煙,閑聊了兩句。
“抱歉啊,一直沒來找你們。新年那天人多,我就不過來啦,提前把橘子給你們嘗嘗呃,先等等。”
萩原研二猶豫猶豫,還是沒能狠下心來供5整個橘子,起身收走四個。剩下一個剝開,改成一個墓碑前供一瓣。
攤主賣給他的橘子都個頭又大又好,這么分完還剩下一多半。
“好,現在ok了。”
萩原抽完煙分完橘子,自己又坐回去把剩下那一半吃了,吃得津津有味贊不絕口,還邊吃邊讓“嗯,還挺甜的。你們趁早吃啊,沒水分了就不好吃了。”
參拜完,他在住持復雜的注視下走出了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