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這才醒悟了過來,的確,整個信都城最高的建筑,除了幾座閣樓之外,最高的恐怕只有城墻了,而且城墻極為的堅固,也能容納不少的人,那些木制的閣樓一來也放不下幾個人,二來被水泡久了,也有倒塌的風險,遠不如城墻結實。
于是城中的百姓紛紛地向著城墻涌去,按理說城墻上是軍事禁地,是不容許普通的百姓登城的,但是越來越多的百姓聚集到了城墻下,而城內的洪水也已經到了齊腰深的位置,他們在水中掙扎呼號,群情激憤,如果拒絕他們登城的話,毫無疑問會激起一場民變來。
呂昭看了看街道上黑壓壓的人群,下令守軍解除封禁,讓百姓登上城墻。
雖然信都的內墻周長達到了十余里,寬度也有兩三丈,但幾十萬人源源不斷地涌上城墻,還是讓城墻上人滿為患,擁擠不堪。軍隊和百姓都擠在了一起,連就轉個身都變得極為困難了。
呂巽對呂昭道:“父親,這樣可不行,如果并州軍趁勢來攻的話,沒法防守了,現在必須要阻擋百姓登城了。”
由于洪水只能從南門和北門涌入,城內的水位上漲遲緩了不少,也給城內的百姓逃亡留了不少的時間,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的人淹死在了水中,不過大部分是體弱多病的老人和無人照看的孩童,街道上漂浮著許多的尸體,還有許多的人在水里掙扎著。
這個時候,洪水已經漫到了普通成年人的胸口了,用不了多久,洪水將會淹沒他們的頭頂乃至于淹沒城內大部分的房屋,留在城里的人很難幸免。
盡管城墻上已經是人滿為患了,但呂昭還是心動惻隱,他沒有聽從呂巽的建議,還是繼續地讓士兵放行,讓更多的人有活命的機會。
畢竟城墻上目前已經成為了整個信都城唯一的避難所,城內的大部分區域都將被洪水如淹沒,如果這個時候,并州軍發起進攻的話,就算城墻上沒有百姓,他們同樣也無法抵抗。
與其如此,到不如繼續地讓百姓登上城墻,躲避洪水,畢竟洪水終究是有限的,它不可能一直上漲,終究是有消退的時候。
但呂昭此刻的內心是崩潰的,他千算萬算,沒有料算到并州軍會采取水攻這一手,這次的洪水,對信都城的破壞幾乎是災難性的,不管是軍隊還是百姓,撤往城墻之上都十分的倉促,在災難面前,還是保命要緊,所以逃到城墻之上之后,他們才赫然地發現,所有的糧草物資,都已經被洪水所吞沒,人們無衣無食,完全陷入了絕境。
這幾十萬人都涌上了城墻,沒有糧草,沒有物資,等同于是身陷絕境,不管洪水什么時候消退,這種災難性的后果已經顯現了出來,軍無糧則亂,民無糧則慌,信都的覆滅已經是不可逆了。
呂昭不知道并州軍何時會殺回來,估計也是在洪水消退之后吧,他現在對司馬師的援兵也不再抱什么希望了,信都大地上一片汪洋,洪水淹沒了一切,就算是援軍趕到,也只能是望洋興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