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弟子收勢不及,啪啪兩板就抽在了寧長澤身上,有一板的尾端,正好橫在了他的后頸,那處白皙的皮|肉,很快就浮現出四指寬的一條深紅印記,密密麻麻的血珠冒了出來,都染紅了他的衣領。
寧長澤的肩膀微微晃了晃,隨后繃得更緊了,硬是一點聲響都沒發。
沈云意坐在一旁觀刑,見狀不由暗暗撫掌,真是一對難解難分的苦命鴛鴦啊,只是不知,一會兒寧長澤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可還會這般義無反顧地護著虞綾。他真是好期待呢。
“虞前輩,晚輩雖不知阿綾到底做錯了什么,但……”寧長澤用眼尾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沈云意,換了口氣,又道,“但無論阿綾做錯了什么,都請前輩高擡貴手,饒了阿綾這一回!”
虞宗主蹙眉,見寧長澤如此偏護虞綾,再想想這個逆子居然不知好歹,膽敢這般負人真心,更是怒火中燒,沉聲道:“寧公子,你若知道了其中緣由,便不會再這般袒護他了。”而后,又伸出一指,指著面色慘白,被打得淚流不止,汗水淋漓的虞綾,冷冷道,“混賬東西!我且告訴你,今夜沒人護得了你!”
“爹……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虞綾趕緊向寧長澤求救,“寧師兄救我!我爹他真的會活活打死我的,寧師兄……嗚嗚嗚,去……去找我舅舅來,快,快去!”
寧長澤也知,事到如今,只有請師前輩來,才能救下虞綾,可問題是,他又不敢離開虞綾半步,生怕自己前腳一走,虞綾后腳又要在家法的捶楚之下,痛苦不堪。
他又不是個傻子,當時三人的形容,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已然明了三分,他喜歡虞綾,所以甘愿包容虞綾的任何缺點,哪怕虞綾做錯了事,也肯為其收拾爛攤子。
當即就握了握虞綾的手,眼神示意他不要怕,而后,寧長澤就轉過身來,跪在虞宗主面前,抱拳道:“前輩,我方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管阿綾做錯了什么,殺人放火也好,闖下彌天大禍也罷,我既與阿綾定下了婚約,就心甘情愿為阿綾付出所有。若今夜,前輩執意要對阿綾動家法,晚輩不敢阻攔,但請前輩看在我對阿綾一片真心的份上,請前輩允許我,代阿綾受過!要打要罰,只管沖我一個人,就饒了阿綾罷!”
他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任憑誰聽了,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虞綾更是眼淚直流,羞愧地不敢擡眼看他,還連連搖頭,讓寧師兄不要這樣。
殊不知,寧長澤越深情,虞宗主就越火大,指著虞綾,厲聲訓斥:“你這混賬東西!看你行下的好事!”
虞綾只顧著哭,被他爹罵得擡不起頭,害怕得一直打著哆嗦。
寧長澤見狀,忙道:“阿綾年紀尚小,從前又時常與我在一處游歷,我比阿綾年長幾歲,她喚我師兄,若她有什么行差踏錯,定然也是因為我沒有約束好她,所以,請前輩罰我便是,晚輩甘愿領受,絕無半句怨言。只求前輩饒過阿綾!”
“莫讓她……顏面盡失!”
沈云意:呦呦,看看我們寧師侄!多仁義啊!真是哪哪兒都顯著他了!
不過顏面這種東西,有時候也是自己主動送上門丟的。虞綾會不會顏面盡失,這個不好說,但寧長澤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倒還操心起別人來了。
虞宗主深呼口氣,擺了擺手,示意那兩名弟子退下,但卻要了一把戒尺,抓在手里。等閑雜人等都離開后,才道:“這個逆子,哪里年紀尚小?你像他這般大時,早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逆,逆子?”寧長澤愣了愣,終于發覺出了一絲異樣,下意識轉頭瞧了一眼虞綾,卻驚見他鬢發散亂,淚水漣漣,已經把臉上的胭脂水粉,都沖淡了許多,此刻瞧著像個可憐的小花貓。
可正因此,與平日里的模樣,倒是有幾分不同,瞧著竟少了兩分女相。
“怎么?你還不知道?”虞宗主瞬間明白過來,好不容易才暫且壓制下的火氣,又有了向上翻涌的趨勢,沉聲問,“寧公子,你該不會還不知,阿綾其實是個……”
“爹!”虞綾及時開口打斷他爹的話,顫顫道,“爹,我知道錯了,您重重打我罷,爹!”
他這般一阻攔,虞宗主哪里還會不明白,當即又問寧長澤,“我且問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寧長澤一臉茫然,看了看虞宗主,又看了看沈云意,見沈云意沖他微微一笑,頓時就更迷茫了。他回眸深深瞧了虞綾幾眼,百思不得其解。喃喃念著:“身份?什么身份?綰綰她不就是……昆侖宗的大小姐嗎?”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