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地板上都是玻璃碎渣,你介意我抱,不是,我牽你手嗎”
謝枕戈原本想把唐厭抱起來的,又覺得太過唐突,這不是朝夕相處三年以后,是相識的第一天,認認真真交流的第三次。
“謝謝,我自己可以。”
玻璃碎渣漸的到處都是,唐厭大概尋了一個方向,抬起來的腳還沒放下去,直接被謝枕戈攔腰抱起。
瞬間騰空的不適感讓唐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條件反射攬住了謝枕戈的脖頸。冰涼的手指搭在他熾熱的脖頸上,收回還是更緊的勾住,都顯得刻意。
“抱歉小先生,我唐突了。”
謝枕戈單膝跪在地上給唐厭穿好襪子,又把拖鞋放在床邊,這才起身去收拾滿地的碎片。
冰到機會沒有知覺的腳掌一點點暖和起來,唐厭從小就比別人體寒,大夏天摸上去也是冰冰涼涼的。以至于那些人罵他是冷血動物,他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他確實夠冷血的。
碎片碰撞發出噠噠的聲響,唐厭的手指背在身后,那句你出去,到嘴邊又囫圇吞了回去。謝枕戈大概覺得他挺可笑的,自己都不能自理,還想著趕人走的那一套。
“小先生,我收拾干凈了。我把這套茶具換了一個位置,擺在沙發左邊的角落里了,你要是喝茶就坐在左側單個的沙發上,一伸手就夠得著。”
“嗯。”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屋內所有的光亮,唐厭還是直挺挺地坐著,單薄消瘦的身形包裹在真絲睡衣里,小小的一團。無盡的黑暗吞噬了所有思緒,懨懨的,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謝枕戈心臟突然就被刺了一下,他抱著唐厭,輕的好像沒有重量,也不知道這些年他是怎么過的,那么瘦。
“小先生,你介意我把窗簾拉開嗎”
輕柔到似乎是含著糖果般的聲音,謝枕戈出口時還要懊惱是不是語氣不夠溫柔,惹得唐厭了皺眉頭。
“隨便。”
謝枕戈手指停在窗簾上,布料摩擦帶起刷啦的聲響,明媚的陽光鋪灑在唐厭肩頭,給他平添了幾分溫柔,連冷淡的眉眼都開始消融,才有了一絲人氣。
“小先生,我先去看看阿姨做了什么早餐,你洗漱吧。”
咔噠的關門聲響起,宛若雕塑的唐厭才把酸軟的腰肢軟下來。宿醉之后的腦袋還緊繃繃的疼,渾身沒什么力氣,脖子像是落枕了,他腦袋一歪,嘎嘣嘎嘣響著疼。
后背暖洋洋的,唐厭舒服地喟嘆一聲,猶豫了好久,才抬手已經攥紅的手指握了一把陽光。陽光透過指縫照耀在光潔的地板上,唐厭唇角罕見的勾了一下,又飛快拉平,手指慌忙收回去。
他怎么能貪戀起這樣溫暖的陽光了,注定沒結果的事情。
今天,就今天,讓謝枕戈離開。
“小先生,你收拾好了啊。”
謝枕戈三步并作兩步湊到唐厭身邊,保持著半米的距離,他視線落在唐厭濕答答的頭發上,知道他是洗了澡,牛奶味兒的沐浴露,比他用過的所有味道都要好聞。
“福叔說他給做了小籠包,小先生,你坐這邊來。”
謝枕戈殷勤地扶著椅子,讓唐厭坐下,嘴里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從筷子擺放的位置,到每一盤菜的間距,分毫不差。
唐厭喉嚨一緊,心尖上劃過一絲暖流,心想,其實沒必要跟他說這些的,他瞎了九年,不是九個月,更不是九天,什么東西應該在什么位置,怎么樣吃飯才能像個正常人,他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