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偷偷告訴你哦,其實,我怕黑。”
唐厭喉結上下滾動,半晌只輕輕嗯了一聲。
黑暗里,謝枕戈翻身的動作都清晰極了,唐厭似是被身側這人看穿了,怕黑的不是謝枕戈,是他。
很奇怪,他都瞎了,還是怕黑。
眼睛剛出問題那段時間,他睡覺的地方向來是燈火通明,整宿整宿亮著燈。手指能觸及到的地方總放著一盞小夜燈,好像這樣能給他無盡的安全感。
時間久了,他甚至偏激到想把屋里所有的燈都卸了,有沒有光亮,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差別。
不適應到適應,唐厭走了好遠好遠的路。
“謝枕戈”
“嗯。”
他漏在被子外面的手被謝枕戈一把攥住,他握的很緊很緊,緊到想抽出來都困難。
“小先生,還是牽著吧,我害怕。”
唐厭的手冷冰冰的,掌心濕濡一片,謝枕戈甚至都分不清他是害怕,還是緊張,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不許說話了,好好睡覺。”
天光大亮。
唐厭手指下意識拂過身側,一旁的被褥整整齊齊擺放著,床鋪冰冰涼涼的。唐厭想,謝枕戈應該起來好久好久了。
自動播報的時間停在七點,并不是謝枕戈平常早起的點。
“謝枕戈”
唐厭掀開被子,著急忙慌就往外跑,偌大的別墅空空蕩蕩,只能聽見他喊謝枕戈名字時的回音。
謝枕戈,是走了么。
他那天說的都是氣話,反話,并不是讓謝枕戈一聲不吭就離開的。
寒氣從腳底竄上去,唐厭心都跟著涼下來。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懨懨的,提不起一點精神。
他呆呆地站在客廳里,良久,低垂著的眸子才眨巴了一下。
哼,走就走吧,他才不稀罕謝枕戈呢,聒噪的很,沒完沒了說個不停,他都煩了。
唐厭搓了一把陰沉沉的臉頰,若無其事攏好散開的衣領,慢吞吞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往臥室走。
叮鈴鈴,叮鈴鈴。
遠遠的,唐厭就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他豎起來耳朵仔細聽了聽,像是有人給他打視頻。
踏入那道半掩著的門,特有的鈴聲就更明顯了,是謝枕戈。
唐厭抿著唇,一直等鈴聲響完,第二遍再過來時才接起來。
“小先生,你剛睡醒嗎”
“嗯。”
唐厭大半個鎖骨明晃晃占據了手機所有屏幕,他脖頸汗津津的,頭發軟趴趴貼在頭頂,臉頰透著殷紅,似是剛剛運動過。
“小先生,起來看見我不在,有沒有擔心啊。”
“沒有,我擔心什么,你走了最好,煩。”
口是心非,謝枕戈腹誹道。
煩是真的,擔心也是真的,他家唐厭最心軟了,運動什么運動,怕是來回找他了。
“小先生,你把手機舉高一點,我都看不見你的臉了,你往你那邊斜一下。”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