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陳深和另一個室友才回宿舍。
陳深吵吵嚷嚷叫著回家前必須要全宿舍一起聚餐一次,沈棲衣不準再用借口跑人。
沈棲衣靠在陽臺門邊看書,沒搭理他。
宿舍沒人,他干脆去了床上睡,醒來后發現手機上密密麻麻全是未讀消息。
顧沢給他發了條消息,大意是讓他明天跟他一起去個什么聚會。
臨近放假,很多去了外地國外的人都回來了,顧沢大四沒課,這幾天在各類聚會里連軸轉,喝酒就沒停過,只是之前在跟他冷戰,就沒叫過他。
今天還是半個月來第一條短信。
但也只有這一條是他的,其他的大多來自景縱。
他那位生在京市長在滬市的發小。
也是前腳邀他沖浪,后腳就說要回京市辦生日宴的那位。
一覺睡醒,他微信就讓景縱給炸了。
景縱是個話嘮,發起消息沒完沒了,上次屏蔽了他的群消息,這次就改用私聊,文字語音齊上陣,狂轟亂炸,就為了威脅他。
說他可是專門千里迢迢趕回來的,沈棲衣人都在京市了,要是敢不去參加他的生日宴,那他就抱個破布娃娃,裹塊深藍色方格頭巾,在臉上抹點鍋灰,坐在他宿舍樓底下拍著大腿哭。
詞都想好了
這個沈世美啊就不是個人啊一朝進京趕考高中,就忘了我們這孤兒寡母啊想當年啊
沈棲衣剛睡醒,寢室沒開燈,遮光床簾里只有一盞昏黃的床頭燈亮著。
掀開簾子,四周一片昏暗寂靜,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曲起一條腿坐在床邊,緩慢地揉著太陽穴。
睡了太久,頭一陣一陣的疼。
看著滿屏語音和文字,他頭更疼了。
沈棲衣動動手指,把景縱拉黑。
但走是走不成了。
景縱這人言出必行,他初中時邀請沈棲衣一起欣賞他的新車,沈棲衣拒絕了,這人揚言要讓他后悔,然后第二天就把超跑開進了學校,張揚囂張至極,停在教學樓前按喇叭喊他的名字。
雖然景縱的車當時就被沒收。
但當時無數人圍觀,身價千萬的跑車急停在教學樓前,刺耳的輪胎聲響徹校園,染著紅發的男生按著喇叭大喊他的名字,笑容張揚肆意。
那一幕深深烙印在了無數人印象里。
幾乎是當天,沈棲衣就搖身一晃,成了校園f4的一員。
校友贈名
如照在冬日冰雪上的陽光一般溫暖澄澈的貴公子。
他當時讀的是私立中學,那個年齡又正是中二病的重災區,他們幾個發小家世都不錯,在學校里本就受人矚目,這名號一出,無數迷弟迷妹為之癡狂。
硬生生把沈棲衣本該只有短短一瞬的黑歷史延長成了三年。
那是沈棲衣過去那么多年里,極其少有的、差點沒能掛住他那張畫上去一樣的、完美笑面的時刻。
他不可能讓這種丟臉的事再發生一遍。
說實話,有這種黑歷史打底,沈棲衣覺得現在學校里別人對他避之不及的態度,真的太舒服了。
至少比開學那會兒無數人明里暗里要他聯系方式,微信號手機號被轉賣,天天收到些垃圾騷擾信息要來的好。
說話間,另一個室友也回來了,手里拎著一盒冰鎮西瓜,進門就吆喝開了“孩兒們,都把嘴張開,吃飯了。”
老大仰著頭接了,兩口咽下去,玩笑道“謝謝我張哥,張哥大氣。”
陳深也嬉笑著伸出頭來,捏著嗓子嬌嬌柔柔“張哥哥,我也要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