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過去,他都做了什么?
內亂不僅沒被平息,反而成了尾大不掉之勢;外患亦未除去,甚至罕見地丟掉兩府之地,成為帝國百余年來最大的恥辱。
“你走吧,這重擔,確實不該你來承載。”新帝顯得很疲憊,揮了揮手,連背影都變得有些佝僂。
傾城公主見了,眼中有些酸澀。
這還是她那位意氣風發的九哥嗎?這才過去半年啊。
“皇兄,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傾城公主哪里會真的離開,她要一走,那新帝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想了下,傾城公主又道:“皇兄,眼下的困境,其實是有辦法破解的。”
“什么辦法?”
“逆勢而上,聯合十五弟,一舉打掉楚王勢力。”傾城公主道。
“這算哪門子辦法?難道還讓朕去替他人做嫁衣不成?簡直糊涂。”新帝越發失望,還以為是什么創舉呢。
卻是老調重彈。
“你聽我說完。”
傾城公主卻是有完整考慮,“鑒于上次的教訓,這次完全可以跟十五弟講清楚,朝廷跟南疆都護府各自出兵,朝廷攻打昆吾郡,南疆都護府攻打會稽郡,各不干涉,自然就不存在利益分配不均的問題。”
“那是不是,又要把會稽郡送給他?”新帝很是煩躁,他都要懷疑眼前這位妹妹的立場了,怎么每次都向著乾元說話啊。
傾城公主道:“這是沒辦法的事。”
“那這么做還有什么意義,不是前門驅狼,后門進虎嗎?”新帝惱了。
“當然有意義。”
傾城公主卻不為所動,“皇兄你想,五哥跟十五弟的性質跟目的是截然不同的。五哥是亂王,目的是要入主神都;而十五弟,他再怎么折騰,都只能是地方藩王,這是父皇在世時就已經定了性的。”
“那又如何?”
“既是藩王,那就受《大乾律》約束。或許在十五弟這一代,他這位藩王會很強勢,朝廷動不得。那下一代,乃至下下一代呢?只要朝廷有足夠的耐心,總能以最溫和的方式,解決此隱患的。”傾城公主想的還真遠。
新帝沉默,似乎在思考傾城公主的話。
傾城公主繼續道:“眼下這種形勢,朝廷必須分出一個主次來。雙王之亂是動搖朝廷統治的大患,必須盡快除去。相對而言,藩王之患雖甚,但至少在表面上仍就遵奉朝廷,可維持帝國面上的一統,不給外敵以可乘之機。
“掃蕩了楚王勢力,那魏王勢力勢必將獨木難支。屆時,甚至不必再借助秦王的力量,僅憑朝廷大軍,就可蕩平西境。如此,則帝國重歸一統。有如此功勛,皇兄有什么事情做不成,什么樣的抱負不能實現?十五弟就算再厲害,再有威望,難道還能背負叛逆之名,跟一個一統的朝廷對抗不成?”
不得不說,傾城公主的話非常有蠱惑性。
也或許,這是朝廷最該走的一條路,某種意義而言,甚至是朝廷最后的機會。實在難以想象,這等大局觀,會出自一個女人。
新帝聽了,心情也變得激動起來,可他生性謹慎,仍有疑慮,道:“就算跟十五弟聯手,朝廷要拿下昆吾郡,怕也很難吧?魏王不會坐視不理的。”
“這我也算過。”
傾城公主著實是有備而來,解釋道:“為了防備魏王介入,禁衛軍跟城衛軍都不宜調動。可以第三軍團為主力,再從第二軍團抽調一個師團,有六個師團助陣,何愁昆吾郡不克?”
“從第二軍團抽調軍隊,你瘋了嗎?”新帝目瞪口呆。
“我像瘋了嗎?”傾城公主很是冷靜,“少陽郡戰事雖然兇險,其實不然。戰場之上,講究一鼓作氣。北狄國折騰了大半年,卻一點進展都沒有,那股銳氣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再難有大的威脅。所以我才說,他們所謂的和親,就是緩兵之計,就是想贏得時間,好重整旗鼓。”
“這只是你的推測,做不得準。”新帝還是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