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關心道“聞師弟,我看你和季師兄這么久都沒出來有些擔心,應當沒出什么事吧”
“沒什么事,林師兄不必擔心。”聞鈞笑著,嗓音帶著些許啞意,惹得站在林風御身后的藺蒼止不住地側目。
“只是師兄從未半夜驚醒過,又去了趟后山,身體有些疲累,便先睡下
了,若要南下趕路,不如等到明天”
“趕路倒不著急”林風御遲疑著問道“季師兄正在休息,那聞師弟你”
聞鈞笑容不變“師兄怕冷,我要幫師兄暖床的,林師兄忘了”
林風御頓了頓,這才道“對我差點把這一茬忘了。”
回答完了林風御的問題,聞鈞又看向林風御身后的藺蒼,問道“藺師兄可有消腫化瘀的藥膏”
“有是有”手中白光一閃,藺蒼將那一小盒藥膏遞給了聞鈞,不解地問道“方才在山里時,你是有哪里受傷了嗎,怎么突然找我要藥膏”
聞鈞搖頭“不是我”他說到這兒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又變了個口風“是我方才不小心撞到了床角,手肘有些腫了。”
藺蒼瞇了瞇眼睛“是嗎”
聞鈞往后退了一步,低聲道“二位師兄,我離開的太久,怕師兄待會兒醒了,便先回去了。明日啟程之時再見。”
林風御雖然還是覺著有哪里怪怪的,可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道“好,不打擾你們,我自個兒去鎮上逛逛好了。”
房門重新關上后,林風御才看向一旁的藺蒼,向他發出邀請“山狐已除,外頭攤子店鋪都重新開起來了,藺師兄可要出去一同逛逛”
藺蒼深深看了那剛關上不久的房門一眼,點頭道“好。”
若鎮上有重病之人,他也能順帶看看。
廂房中,聞鈞拿著那盒藥膏,輕手輕腳地走回了床榻前。
季蘭枝睡著后,幾乎整個腦袋都埋進了被子里,只露出了半個毛絨絨的發頂還在外頭。
聞鈞發現,師兄無論是狐貍形態還是人形態,睡覺時都喜歡把自己團吧團吧窩在最為暖和的地方,這樣四面不漏風的睡覺習慣,似乎能讓他更有安全感些。
掀開了被子的一角,聞鈞將師兄那只搭在榻上,掌心紅的不成樣子的手托了起來,另一只手取了些藥膏,輕柔地按揉進皮膚中。
直到確定每一處皮膚都覆蓋上了藥膏,他才收起了藥盒。
然而似乎是因為被褥被掀起時進了些涼風,又似乎是藥膏的味道太重,原本在榻上睡得好好的季蘭枝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從被窩中艱難地探出了一雙眼睛。
他努力往外拱的樣子配上那雙迷蒙的眼睛,可愛中帶著些辛酸。
聞鈞眼中的溫柔克制不住地往外冒,配合地將那截被褥往下拽了拽,好讓師兄的腦袋能順利露出來。
季蘭枝的手還被聞鈞握著,他努力忽視著翻涌而上的困倦感,聲音又輕又虛“你在干嘛”
聞鈞取出那個小巧的藥盒,輕聲道“怕師兄明日手疼,給師兄上了些藥。”
“”
季蘭枝沉默了一會兒,卡殼的腦袋將這句話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分析了一遍,原本被拋之腦后的記憶重新回籠,羞恥感一陣陣往上翻騰,直接將季蘭枝的困意去了一半。
上輩
子和這輩子季蘭枝所遇到的事情加起來,都比不上這一次的羞恥與尷尬。
季蘭枝雖說自告奮勇要教他,可木已成舟之時才想起,他也只比單純的小師弟多知道“自己那個一下”是什么意思而已,若真要動嘴去教,他才發現自己好像并沒有太多的實戰經驗。
季蘭枝的谷欠念并不重,他從小就體寒體虛,身體極為差勁,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做別的事情。
大學以后病情加重,住進了醫院病房,不知道哪天就要一命嗚呼撒手人寰,更是直接與自我疏解這種事隔絕了。
季老師缺少親身經歷的經驗,以至于在教導聞鈞的第一步時便愣在了那里,想了半天也不知該怎么教。
于是“我教你”便莫名其妙地便成了“我帶著你來。”